“天災,人禍,此二因讓百姓無法生存,才會背井離鄉,關卡之人才不會刁難,隻盼著這些災民儘數離開,以免餓極了衝擊官府!”
“即便如此,也沒有這麼多災民吧?”孫武道。
秦牧淡淡道:“天命元年,關中地區因霖雨成澇,秋作物受到嚴重損害,以至於‘萬姓嗷然,懸磬已甚’。
有的人家隻能靠賣兒賣女來維持生計,這是第一批背井離鄉來京求生存的百姓。
二年春夏,關內諸州大旱第三年,關內諸州又旱,百姓沒有喘息餘地,再次背井離鄉。
同年,一場更大的水災洶湧而至。
貝、譙、鄆、泗、沂、徐、濠、蘇、隴等九州紛紛淹水,百姓再次逃難,背井離鄉。
到了第四年再度大旱,百姓無有喘息餘地。
今年,倒是不旱了,可關中地龍翻身,死傷無數。
京兆的流民,沒有十萬也有八萬了吧?”
說到這裡,秦牧頓了頓,繼續說道:“這些百姓逃難入京,總有人經過渭南。
渭南縣自身都難保,要周兆年賑濟災民,就算把他身上的肉割了,也喂不飽幾個人。
你以為我秦家村這麼多人怎麼來的,還不是這些年逃難來的?
渭南縣救不了的人,全都到我這來了。
你說,他周兆南要不要巴結我?”
李玄明愣住了,他從沒想過,秦家村暴增的人口居然是這麼來的。
偏偏秦牧說的有理有據,都是真正發生過的災情。
彆人不清楚,他能不清楚這些年,關中死傷的百姓有多少嗎?
孫武也抓耳撓腮起,“那是天災,跟聖天子沒有絲毫關係,更不是你藏匿百姓的理由!
就算你好心救了他們,事後也可以遣返!”
“我什麼時候說天子有問題了?你耳朵出問題了?”秦牧冷哼一聲,“天災是自然災害,要是真的跟天子有關係,那天子豈不是能呼風喚雨了?
哪裡還有天災?
還有,我真金白銀救他們,給他們吃穿,總要收點利息吧?
供他們吃穿,給他們房屋。
甚至,他們的孩子我都一並養了。
我又不是他們的祖宗,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就算是祖宗,也做不到我這種程度吧?
我倒是想讓他們回去,可我就算打罵,驅趕,都沒有一個人舍得走的!
那是我藏匿百姓嗎?
那是百姓不願意走!”
說到這裡,秦牧有些上火道:“是天子做的不好,要是天子做得好,百姓豈能流離失所,背井離鄉?”
孫武被懟的啞口無言。
魚朝恩則是偷笑看戲,但是聽到後麵一句話,也不敢笑了。
再看李玄明,臉色也變得尷尬起來。
秦牧聲音也大了不少,“哪怕天子在這裡,當著他的麵,我也敢這麼說。
他以為他天天下罪己詔,百姓日子就好過了?
他以為他天天躲在皇宮裡,吃香的喝辣的,寫兩句憂國憂民的詩,就是為國為民了嗎?
那有什麼屁用,不過是掩耳盜鈴,欲蓋彌彰。”
“你,你你好大的膽子!”孫武嚇得一顫,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李玄明,“竟敢議論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