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地皸裂,流進村落唯一的溪流,都被上遊村子給截流,糧食幾乎絕收。
老弱絕望的躺在門前,雙眼無神望天。
那樣子,實在慘不忍睹。
以至於,哪一次離開後,陛下在馬車上掩麵哭泣,當著所有人的麵發誓,要開創一個盛世。
可那以後,五年了,他們沒有在踏足此地。
就像是心裡的一個傷疤,雖然結痂,卻不敢再觸碰。
後來年年都有天災,都有大量百姓慘死,似秦家村這樣的小村子,關中沒有一千個,也有八百個。
它們,微不足道。
在天災中沒有任何的抗擊能力。
或許,在某一次天災中,村毀人亡。
以至於,他們都變得麻木,都開始遺忘這個微不足道的村落。
可就是這樣一個微不足道的村落,此時此刻,竟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光芒。
五年前的場景根本沒有辦法跟眼前的一切重合。
那種震撼,深深衝擊著他們的靈魂!
杜豐年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麵,看著李玄明,“陛下,這就是您當年說的盛世嗎?”
他以為,這是李玄明對秦家村的補償。
高聖元也忍不住紅了眼眶,正是因為看過秦家村最不堪的樣子,所以此刻,他們才百感交集。
那種震撼和衝擊,隻有他們才能感受到。
李玄明很想點頭,將眼前的功勞,占為己有,可他搖搖頭,“這是我心目中的盛世,卻不是我打造的盛世。”
這一刻,三人都明白陛下為何要讓他們保密。
秦家村絕對有大秘密。
他們在村中行走,看著周圍的一切,心情久久難以平複。
當他們走到村廣場,看到了那個巨大的雕像時,幾個人都愣住了。
“陛下,這雕像是哪位聖賢跟神祇,為何我從沒見過?”朱漸離問道。
李玄明尷尬了,還是孫武接過話茬,“這雕像不是聖賢跟神祇,而是秦家村的村長。”
朱漸離懵了,好一會兒才道:“這,他何德何能敢用如此高大的雕像?”
在大貞,能用鑄相的隻有聖人(皇帝和各流派的聖人)和神明,而活著的人,也隻有皇帝。
就算如此,一般也是按照皇帝的樣貌,來雕刻神像,將皇權和神權綁定在一起。
這已經不是普通的僭越這麼簡單了。
純粹就是造反!
李玄明苦笑,酸溜溜的道:“不錯,這家夥就是秦家村村長,不過這雕像是秦家村村民自發湊錢雕刻的。
那小子做了這麼多,也算是活人無數,倒也勉強配得起這雕像。”
從一開始的憤怒,到現在的接受,鬼知道李玄明經曆了多少心路曆程。
即便現在,看到這近九丈高的雕像,他內心依舊嫌棄的緊,可心中卻多了一股不服氣。
憑什麼他秦牧,能夠讓百姓自發雕像,而他堂堂帝王,卻不曾有如此殊榮?
正是這股不服,讓李玄明重新審視自己,反省自己,真正開始麵對自己的不足。
“那個人民萬歲,是什麼意思?”高聖元指著雕像下的口號,眉頭深深皺起,“從進村開始,我就看到了各種各樣大逆不道,倒反天罡的口號,這真的是一個村子該有的口號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