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在外麵瞧見了彆人吃桂花酥酪,被勾起了饞蟲,回家來才匆匆要吃桂花酥酪的。”
“現在外麵又是一天裡最熱的時候,二爺瞧見的桂花酥酪大抵是冰的,匆匆回來,肯定想著這一口。”
“所以咱們先送去糖蒸酥酪,一冰一熱任二爺選,我猜二爺會選冰酥酪。”
“等過會兒桂花到了,再做兩碗桂花的,呈過去隻說桂花需要現用蜜醃過才好吃,也能解釋為何耽擱了時辰。”
聽著陳映晚娓娓而談,李嬸的眼睛漸漸發亮,“好,就按你說的這麼辦。”
她轉頭又朝兩名廚娘催促:“還等什麼,先做糖蒸酥酪!”
廚娘們立刻忙了起來。
雖然沒人給陳映晚安排活,她也沒閒著,在旁挑了兩套青翠色的碗碟遞過去:“天熱氣悶,用這套正好。”
廚娘抬眸看了陳映晚,迅速接了過去。
兩碗糖蒸酥酪做好,李嬸立刻差人送了過去。
丫鬟耽擱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捧著一個空碗,笑眯眯道:“二爺挑了冰酥酪,幾口就吃乾淨了,還要再來一碗,不許放桂花。”
廚房眾人這才長舒了一口氣。
一直沒敢說話的幾名廚娘此時也圍了上來:“李嬤嬤,這是誰家的姑娘?腦子轉得倒快,多虧有她了。”
“這孩子也懂事,方才是不是他也出了主意?”
李嬸笑而不語。
“姐姐們不罵我們多管閒事才好。”陳映晚挽住李嬸的手臂,淺淺笑道,“我們不過一點小聰明罷了,若不是今天李嬸帶我進來,我和我兒子這輩子都碰不上這場麵呢。”
李嬸這才悠悠開口:“這是陳映晚,我半個乾女兒。”
“聽說老太太屋裡缺廚娘,我想著讓她來試試。”
一個身材豐腴的婦人一拍手,爽朗笑道:“這不巧了?映晚,我專負責老夫人的膳食,晚膳你炒一道菜試試。”
這位婦人方才第一個圍上來示好,正巧是負責老夫人膳食的。
陳映晚看了李嬸一眼,見後者笑著點頭,她才跟對方過去。
“你叫我馬嬤嬤吧,我在侯府待了二十多年,打從進府就負責老夫人的一日三餐。”馬嬤嬤比李嬸還熱情,拉著她的手就教她乾活。
隔兩個灶台的廚娘比馬嬤嬤年輕些,一直不冷不熱地站在一旁打量陳映晚。
這視線實在難以忽略,陳映晚不得不回看過去。
然而人家對上她的視線,竟冷哼一聲轉頭走開了。
“映晚,你彆往心裡去。她是負責大爺膳食的廚娘,仗著兒子給大爺做過伴讀,尾巴快翹到天上去了,她這人最是刻薄!”馬嬤嬤扯了扯陳映晚的袖子,低聲吐槽。
說到“刻薄”二字,馬嬤嬤的臉還扭曲了一瞬。
“往後你隻管跟著我做,她若是欺負你,你就告訴我,我替你做主。”馬嬤嬤再次揚起熱切的笑容,親昵地握了握陳映晚的手。
陳映晚隻聽話點頭:“好。”
跟著馬嬤嬤熟悉了灶台,陳映晚開始做起準備。
生命最後幾年,她是很少摸到灶台的,尤其在惠王去世後,她沒有了做菜的理由,便被承慎拘在院子裡。
下廚做菜?廚娘可以做、主中饋的主母也可以做,但她一個有名無實的養母卻不必做。
承慎不願見她,府上的下人仆從也隻會永遠恭恭敬敬地聽她說話,然後拒絕她的一切要求。
哪怕出院走走都不行,更彆提走到廚房。
陳映晚是喜歡做菜的,所謂民以食為天,是人都要吃飯,陳映晚覺得自己的活計還是很重要的。
而做飯的人最大的快樂就是看到吃飯的人高興,她當廚娘的那些年,每次得到主人家的賞錢都很高興,不隻為了銀子,更是為了自己的手藝得到了認可。
上輩子承慎連她最後一個愛好都要剝奪,可想而知有多厭惡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