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
寧斯年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戴著口罩,眼神複雜地看著眼前貧民區的一間屋子。
那是王誌安一家的住所。
很難想象,有朝一日自己居然要做出偷小孩的事情。
寧斯年站在那間屋子後方的巷子裡,來往沒什麼人,眼前隻有一扇封死的小窗戶可以進入。
封死的窗戶對於寧斯年來說自然算不上什麼,但是他沒有著急動手,而是站在原地思考了很久。
他在思考蘇時清到底有沒有說謊。
基地裡的人確實很少見過蘇安然這個孩子,但是據王誌安夫婦所講,那是因為那個孩子親眼目睹了父母的死亡,精神有些失常,不願意外出。
如果蘇時清沒有說謊,那就代表著王誌安夫婦撒了謊,蘇安然應該是被他們軟禁了起來。
如果蘇時清撒了謊……那麼就輪到寧斯年不明白了,對方為什麼要編織出這麼一個容易揭穿的謊言?
一切,隻要見到蘇安然就有答案了。
看著那扇封死的窗戶,寧斯年輕歎一口氣,將口罩往上拉了拉,喃喃開口:“人也殺了,壞事也做了,再多個入室搶劫……搶孩子也沒什麼了。”
不費吹灰之力,寧斯年便將那扇封死的窗戶給寫了下來。
這扇窗戶通往的似乎是一間狹小的儲物間,寧斯年還沒進去,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黴味。
忍不住微微皺了皺眉,寧斯年借著外麵的光線看向儲物間內。
不過五六平米大小的一個房間,裡麵擺放著各種雜物,房門緊鎖,沒有燈,如果將窗戶封死,那這裡麵就沒有了一點光線。
寧斯年蹲在窗口,打量著這間儲物室,微微低頭,瞳孔驟然一縮——
地麵淩亂的雜物上,一道瘦小的身影蜷縮成一團,像一隻受了傷的兔子一樣身體微微顫抖著。
明明已經入了秋,那小孩身上依舊穿著一件臟得看不出顏色的短衫,頭發淩亂,整個人臟兮兮的。
寧斯年動作輕敏地從窗戶跳進屋子裡,小心地避開地上的雜物,走到那瘦小身影旁邊蹲下身。
“安然?”寧斯年試探開口,便見自己話音落下的同時,地上的小孩動作遲緩地睜開了眼睛。
安然的眼神有幾分迷蒙,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卻發不出聲。
寧斯年這才發現,對方臉頰紅得不正常,顧不得安然臉上臟兮兮的,抬手貼上對方的額頭,果然滾燙。
不僅如此,動作間寧斯年眼尖看見安然胳膊上的青紫,像是被人刻意掐出來的痕跡。
發了高燒還被扔在黑暗的儲物室裡不管不顧,身上到處都是青紫,寧斯年的臉色一點點沉下來。
王誌安夫婦還真是好演技,騙過了所有人。
看見小孩已經燒得快要糊塗,寧斯年不敢耽誤下去,小心將地上的小人兒抱起,準備離開這裡。
安然很輕,輕到不像是一個六歲的小孩。
在寧斯年把她抱起來的瞬間,儘管意識不清醒,安然還是第一時間開始掙紮,嘴裡發出一些微不可察的模糊音節。
寧斯年不太會安慰小孩,隻能生硬地拍拍對方後背:“聽話,哥哥帶你離開。”
掙紮不停,安然依舊努力在他懷裡扭動著,似乎並不想這樣被帶走。
寧斯年無計可施,不知道怎麼,想起了蘇時清。
“聽話,是你姐姐讓我來帶你走的。”
在這句話落下的瞬間,懷裡小孩的動作忽然一頓,好像觸碰到了什麼開關,一下子不動。
“……姐姐。”
宛如囈語的呢喃在寧斯年耳邊響起,蘇安然不再掙紮,安安靜靜靠在肩膀上,眼眸緊閉,微微顫抖。
見狀,寧斯年眼神有些複雜。
但是懷裡小孩滾燙的體溫提醒他不能繼續耽擱下去,寧斯年懷裡抱著人,動作依舊利落,從那扇窗戶翻了出去,避開人流多的地方,往自己的住所快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