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的風呼嘯而過,整個世界仿佛在這一刻陷入了停滯。
虞笙用了好一會的時間,才反應過來,裴瑾所叫的大哥,是裴渡。
所以,馬車裡坐的那位塵寂大師,就是自己的新婚夫君,裴渡。
虞笙猛的轉過頭去,他仍然端坐於馬車之中,精致的五官在日出的映照下若隱若現。
他也靜靜地看著自己,眼中的情緒,濃得化不開。
虞笙感覺心裡有什麼東西碎掉了,她不自覺地張大了嘴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身體卻止不住地顫抖著。
裴渡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弓著身子出了車廂,站到了虞笙的身邊。
方才聽到裴瑾和蔣氏聲音的時候,他就已經認出了他們。
尤其是裴瑾那一句“嫂子”,讓他不得不聯想起虞笙的身份。
他比虞笙早一息知道真相,自然也就比她先反應過來。
他恢複到一貫的冷靜自持,輕輕頷首,“母親,子思。”
裴瑾終於收起了臉上見鬼般的表情,應了一句,小跑著回到了蔣氏的身邊。
蔣氏輕撫兩下胸口,卻仍舊掩蓋不住語氣中的驚訝。
“子淵,你不是在南地修行嗎?怎會出現在這裡,還,還和虞笙在一起?”
子淵是裴渡的表字。
他麵色如常地解釋:“兩月前,我跟隨師父來到徑山寺,寺中雜事繁多,還沒來得及寫信給父母親,是子淵的錯。”
“至於虞姑娘,我聽聞父親母親給我說了一門親事,但我是已是出家之人,不想壞了佛門規矩,這才派人請了虞姑娘前來,商量退親事宜。”
聽到“退親”二字,虞笙僵直的身體顫了顫,心中更加複雜。
“這麼說,虞姑娘沒有逃婚,那這一個月為何一點音訊也無?”蔣氏自然是不可能這般輕易信了裴渡的話。
“虞姑娘本是早就要下山的,卻遇山匪擋道,受了重傷,我便擅自作主將其留在徑山寺養傷了,若是母親不信的話,可以派人去徑山寺訊問。”裴渡半真半假,對答如流。
京中最近關於徑山山匪的消息傳得沸沸揚揚的,蔣氏自然也不可能真的派人去訊問。
於是甩了甩帕子,故作親昵:“子淵這說的是什麼話,做母親的,哪能不信兒子說的話。”
麵對蔣氏的示好,裴渡卻並不熱絡,隻輕輕點頭,沒再說話。
蔣氏輕咳一聲,掩飾尷尬,給這件事情下了定論。
“看來是虛驚一場,虞姑娘沒有逃婚,也沒有與人私奔,親家夫人,是你多慮了!”
一句話,便將給虞笙扣屎盆子的罪名甩回到董氏頭上。
董氏臉上青一陣白一陣,卻推拒不得,隻得順著蔣氏的話說。
“是啊是啊,既然是裴世子邀了阿笙前去,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二人本就是拜過堂的夫妻了,早些接觸也是應該的!”
看著嫡母諂媚的嘴臉,虞笙下意識地有些惡心。
裴渡都說了和她商議退婚事宜,董氏還巴巴地想將自己往裴家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