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道雖穿越大漠,卻不時蜿蜒至馬鬃山北麓,途中時有零星的綠洲湖泊,我們可賴漁獵補給。最關鍵的是,該道未被叛軍控製!”
權衡之中明玉仍猶豫不決:“你真會孔明心卦?”
“信不信隨你!”馮靖耐心耗儘忍無可忍,寒凜凜一雙眸子冷冷睨著她,“你若固執己見,你我隻好分道揚鑣!”
默了默,明玉下了決心,“我去商量商量。”
艸———馮靖詫異至極!你不是領隊嗎、你還和誰商量?
目視她匆匆離去的背影,一絲疑雲在他心裡驀地升起。
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接下來一幕更讓他匪夷所思。
原以為明玉會和羽林副將王琦商量,不料他卻驚愕看到,明玉商量的對象竟是一個叫昆侖璫的胡旋女!
而王琦等六羽林則圍著她倆四向侍立,寒眸凜凜如臨大敵。
從他們的站位和姿態看,此乃典型的專屬侍衛逼格。
馮靖見狀心裡咯噔一響:這姿勢真踏馬詭譎!
一瞬間,他有一種誤上了賊船的感覺。
迄今為止,馮靖和其她胡旋女都套過近乎搭過腔,唯獨這個昆侖璫卻始終無法靠近一步,六個羽林一直刻意圍護在她身邊。即便縱馬馳騁時,羽林的走位亦非常嚴密,怎麼瞧都是頂級的皇家護衛範兒。
什麼樣的胡旋女值得宮廷禁軍萬裡迎護?狐疑中他豎起耳朵,試圖從微微吹來的林風中逮到她倆的隻言片語。
剛紮起姿勢,不料後背卻被人拍了一下,馮靖猛地回頭。
是錢穆,一起從人圈逃出來的十個行商之一。
“老錢。”馮靖淵停嶽峙淡淡一聲,“何事?”
錢穆身材肥壯滿麵紅光,汗津津的餅臉散發著生羊肉的膻味,黃蠟蠟的板牙糊滿了牙垢,黑黢黢的指甲縫塞滿油泥。
此時錢穆滿臉驚慌,“此處不可久留,否則危險。”
“哦?”馮靖仍盯著明玉那廂不放。
“驛道上時有胡騎往來,咱們的馬隨時會與胡馬嘶鳴呼應,一旦那樣我們將暴露無疑!”
話剛落地,林中幾匹馬忽然昂昂叫起。
兒馬性劣,沒事總喜歡甩自己胯下的那活兒自娛,每每還哇哇幾聲表示自己玩得爽!
馬叫聲炸耳驚心!馮靖二話不說抬腿便向明玉蹽去。
六個羽林一對眼神,緊握刀柄冷冷攔住了他。
這些羽林均係勳貴子弟,從媽媽的產道裡爬出來就是七品雲騎尉。
從小到大,他們一直活在勳貴光環中,一個個作養得冷傲陰鷙不苟言笑。那逼格,儼然是喝過老虎尿的土狗,看誰都是鄙視鏈的底層。
土狗們敵意隱隱,馮靖頓時膩味至極,他眼皮一翻斜睨著王琦,“速去告知明玉,此乃
險地,要走即走、遲則生變!”
王琦鼻孔朝天拖起黃腔:“為何呀——”
馮靖陰險一笑,“閣下上過戰場沒有?”
驟聞此言沒啥毛病,細細一品卻離題萬裡,王琦頓時摸不著炕沿了。
他遲遲疑疑搖了搖腦殼,“沒……沒有。”
“沒有你問個毬啊?”馮靖輕蔑一哼,“一點常識都不懂!”
此話含義尖損,如同掰開王琦的嘴巴往裡吐痰。
仿佛撞上了鐵牆,王琦滿眼金星擠不出一句硬屁,略一遲疑,他麵紅耳赤踽踽而去。
馮靖此梗是個東西路南北走的套路,沒頭沒腦卻帶著極其無賴的邏輯陷阱!
羽林軍係皇帝近衛,上戰場的概率微乎其微,王琦因此被馮靖一腳踏進了坑中,遭其蔑視儘在觴中。
反過來講,即便王琦上過戰場,馮靖照樣能用此梗跺他:上過戰場你還逼逼個球?一點常識都不懂!
總之,無論王琦怎麼答都會被他按在坑裡肆意摩擦。
正暗自得意,馮靖卻被眼前一幕再次雷癱!
隻見王琦直接忽略了明玉,徑直向昆侖璫稟報,且執禮甚恭。
通過唇語識彆,馮靖當即斷定:昆侖璫講的是漢語。
綜合種種跡象,他立馬推出結論:昆侖璫根本不是胡旋女,她是明玉和王琦的共同上司。險境中之所以隱匿身份,說明其身份貴不可言!
這時,明玉匆匆過來劈口就問:“大夥讓我問你,你怎知所謂的甘涼古道、你又怎知沿途有綠洲湖泊?”
強壓內心憋燥,馮靖一臉黑線,“我數過!咋啦?”
“數……怎麼數?”
“在亞太空……”一不小心差點說漏,他急忙往回搗騰,“在雅泰崆禪院,我見過玄奘大師所繪之輿圖。”
“既如此,就按你說的路線走。”
勉強應付過去,馮靖直想擼自己嘴巴:媽了巴子的,言多必失!
趙芯嗬嗬:她和你就像兩個陌生人搭伴趕夜路,既想彼此壯膽又互懷戒心,如此囧途你還苛求什麼信任與坦誠?抓緊跑路才是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