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度敏感,坐臥不寧,憂心忡忡。
登基才一月不到,李旦便混成了李顯當初的那副鬼樣兒。
今日朝會,他剛露出點確立太子的口風,便遭到眾臣一致反對,氣得他差點嘔出一瓢老血。
患得患失中,他隻好先給自己找了個台階:“此事擇日再議。”
窩囊、憋屈!所謂的皇帝還沒豫王時的威勢。
馮靖進來的時候,李旦正窩著脖子生悶氣,桌上的禦膳幾乎一口沒動。
幾個侍膳女官肅立在側。
皇嗣妃劉氏、德妃竇氏則坐在一邊喋喋不休怨聲載道,無非是大罵朝臣都不是玩意兒,連帶著指桑罵槐影射天後。
看到馮靖進來,李旦頓時警醒,急忙屏退了二妃和一眾女官。
愣愣看著馮靖,李旦一肚子話不知從何講起。
馮靖見狀暗歎不已:龍椅這玩意真踏馬是個神奇的玩意兒,有人坐上風發揚烈,有人坐上變成傻缺。
李旦當屬後者!
正暗自腹誹,李旦的聲音暗啞響起,“馮卿,見朕何事?”
艸、作為羽林統領,陪王伴駕乃份內常務,見你還需“何事”?看來旦旦皇上真被這把龍椅弄神經了。
馮靖隻好開口,“聖上,這些女官是否您以前潛邸(王府)的故人?”
此言一出,李旦立馬聽出了弦外之意。
他不禁麵現懼色吭吭哧哧道:“非……非也,她們都是以前紫宸殿留下的。”
馮靖更加直白,“也就是說,她們都是天後留在這裡的?”
一聽這話,李旦更唬得麵如死灰,“我已多次警告過劉、竇二妃,可她倆……”
馮靖一見便知,旦旦快被龍椅弄殘廢了,必須將其領上正道兒並恢複部分智商才是,否則這貨將死不旋踵!
他壓低聲音,“臣昨晚心占了一卦,不知當不當講?”
靈魂出竅中,李旦飛快向四周瞥了一眼,哆哆嗦嗦迫不及待,“快講!”
“臣鬥膽,還請陛下先恕臣無罪。”
“準!”
“據臣心卦顯示:聖上乃真龍天子!因為聖上之福,大唐將萬世永固。”
聽到此言,李旦的靈魂頓時歸了竅,他臉上潮紅一現,雙眼爍爍放光,鼻孔急速噏動。
然僅僅一瞬,他便再次陷入了糾結,“可是……”
“太子之事毋庸操切,隻要陛下聖位穩固,何愁太子不從己出?”
“可……可天後近來對朕極是冷淡,就連臨朝聽政都不參與了。”
“章上宮悶熱潮濕,天後難免心煩意燥,至於臨朝稱製還須聖上上表懇請,天後不是那種不顧大局之人。”
說到臨朝稱製,馮靖特意加重了語氣,旨在強調“稱製”與“聽政”的不同。
回味半晌,李旦輕歎一聲,“在朕心裡,這個皇位實屬雞肋,但為了大唐社稷,朕還須臥薪嘗膽。”
臥槽,你丫總算上道了!馮靖暗暗舒了口氣。
“陛下聖明,我朝以庒老學說治國,您無需臥薪嘗膽,您這是無為而治。”他不動聲色地糾正了李旦的措辭。
李旦立馬意識到自己措辭中的不忿,急忙改口道:“愛卿說的好,無為而治、無為而治。”
馮靖點點頭,“上善若水,利萬物而不爭,唯其不爭,所以縱橫百川而成萬穀之王。”
春風拂過了山崗,明月照在了大江!李旦的心結和腦竅頓時洞開,一縷明光在他心中燦爛一閃。
“善!”李旦拍案而起,興奮說道:“與卿暢談,朕之心田頓覺澄澈!朕這就上表,懇請天後臨朝稱製並主持紫宸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