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這樣子,禦劍也飛不起來。
衛停吟轉身上山。
好在係統把修為還了回來,衛停吟身姿輕盈,跳著就上了山。
可事情有些不對。
越往山上走,周圍就越荒涼。
三清山地處昆侖天寒之境,雖常年處於風雪之中,可事實上並不是個風雪荒涼之地。
山上本來種滿梅花,即使是寒冬之時,那些傲梅也都會盛放在上山的路上。
往山上走的路,也是鋪滿仙石,路兩旁也有石燈籠燒著不滅的靈火,清心池中也總是有不凍的池水。
可上了山一看,仙石已經碎成渣子,石燈籠被劈得底座都不剩,梅花樹更是斷枝斷乾。
花兒沒開一朵,樹乾跟鬼手一樣光禿禿的。
滿地狼藉。
雪覆蓋在滿地狼藉上。
衛停吟看向樹上。
沒開花的禿樹上,還綁著幾件血衣。
那些是血衣一角,殘破的衣袖正隨風亂舞。
它們被綁死在了樹上,不知為何。
看起來,就像這裡發生過一場血戰。
一切都不像記憶裡那樣欣欣向榮了,甚至像狂風過境一般殘破不堪。
衛停吟心中感到幾分怪異和唏噓。
他一邊感歎著物是人非事事休,一邊莫名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越往山上走,這種荒涼之感就越明顯。
等走到他住了二十幾年舍院門口,衛停吟是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哪兒還有什麼舍院,這裡已經是一片廢墟。
一片殘垣斷壁,滿地斷木橫梁。
雪覆蓋在這片廢墟之上,讓這片死氣沉沉的廢墟多了一種沉靜的、讓人窒息的安息感。
衛停吟驚呆了。
“這是……”
【現在我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係統說,【剛剛進行了簡單的調查,這裡似乎是發生過“內戰”。】
“內戰?”
【三年前,弟子們因為圍剿江恣的事,在這裡起了口角。口角發展成大打出手,最後把這裡變成了廢墟。那之後門中三座山起了內鬥,所有人不歡而散,現在這裡已經沒有人了。】
“……這群人到底都在乾嘛啊。”
衛停吟一臉愁苦地看著眼前這一切:“這怎麼辦?我還想回來找身衣服穿呢,總不能穿著這身葬衣下山去吧。你有衣服給我不?”
【沒有。】係統說,【宿主,我還在處理導入的數據。】
“沒用的玩意兒。”
係統:【……】
係統無語,但也沒說什麼。
這位宿主就是這樣。
衛停吟邁過殘垣斷壁,抱著微弱的希望,五味雜陳地在廢墟裡四處走了一會兒。
他掀開了幾個腐化成灰黑色的木頭橫梁,但下麵的都是更加雜亂灰敗的廢墟,再也見不著從前的影子,也根本找不到什麼東西了。
掀開好幾塊木頭石板都是這樣,衛停吟長長歎了口氣。
他有些不甘心:“真的一個人都沒有了?三清門以前是天下第一啊。”
【確實一個人都沒有了。】係統說,【詳細情況我也不知道,但這裡的三座山上的確已經沒有任何人在。】
衛停吟良久無言。
他又看看四周。這裡看起來是沒有衣服給他穿了,在原地吊唁似的沉默無言地停駐片刻後,衛停吟轉身離開。
他下了山。
劍也沒有,他沒法禦劍飛,隻好徒步走下山去。
他邊下山邊問:“說起來,我的劍呢?”
【不知道,你自己去查。】
“……要你乾什麼吃的。”
係統沒反應,貌似在裝聾。
暴雪呼嘯。
大雪已經封山,衛停吟走到山腳底下,就見出山的山路已經封死了。
他用法術開了個洞,才從三清山裡走出去。
等走到最近的一個村落,天都黑了。
天黑之後,暴雪仍然肆虐。
衛停吟在這個村子裡落了腳。
幸好係統還乾點兒人事兒,給了他一筆錢,作為再啟動資金。
村子裡沒幾家店鋪,有也關門了。
衛停吟隻好硬著頭皮敲開一戶人家的門,頂著開門人怪異的目光,硬著頭皮開了口,向人家買了一身衣物,還買了頂紗帽。
他還向人家詢問能否借宿一晚,說自己可以付錢。
那人露出肉疼的表情。
衛停吟莫名其妙,不懂這人乾啥這個表情。
隨後開門人一臉悲哀,說自己家沒屋子住了,他往前再走走倒是有個酒樓,裡頭也能借宿。
衛停吟沉默片刻,懂了。
這人悲哀是悲哀在有錢不能賺了,因為自己家沒地方。
衛停吟有些想笑,點著頭說好。
他謝過人家,抱著衣物,想了片刻,還是先去找了地方換好了衣服。
這是一身粗布麻衣,十分樸素,渾身上衣一片墨青色。
雖說遠比不上衛停吟“生前”日日所穿的仙衣,但作為“能看”的程度來說,比他原來那一身下葬的白衣好多了。
衛停吟緊了緊身上的衣服,在黑夜裡呼出幾口白氣,走出巷口,往剛剛那戶人家給他指的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