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恣屠了三清門!”店小二拍著桌子,氣得直嚷嚷,“兩三年前,他突然就殺到那邊山上去,山上的仙人都被他殺了一半,殺得天都紅了!”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更不知道是怎麼搞的!那群仙人合起夥來,居然愣是沒打過他一個!”
“他們打了好久啊!江恣最後被人重傷才收手,可也已經把三清門的仙人殺了一半多了!”店小二歎著氣,連連搖頭,“真不是個東西!”
“說起來,這江恣也真是造孽,聽人說他是謝自雪的關門弟子,天賦異稟,本該飛升成仙的。這倒好,不知怎麼回事居然走火入魔了,不光屠門去了,這幾年還成了歪門左道的尊主,就是那個魔尊。”
“你知道的吧,客官?這幾年那魔尊可真他娘的不是個東西,一群魔修橫行霸道,殺人放火什麼都乾!咱這凡世間都快被他們禍害成人間煉獄了!”
“說什麼修行需要,抓走婦孺,吸食成乾屍!甚至還有生吃人肉的!搞得咱們凡間日日人心惶惶!”
“從前三清門還在的時候,天地間淨是仙氣靈氣,多和平啊。現在好了,魔修當道,遍地生靈塗炭,花草樹木都不長了……唉,要我說,這群仙人也是蠢!做什麼趕走謝自雪呢!”
謝自雪是衛停吟和江恣的師尊。
謝自雪又怎麼了?
被趕走?
被誰?
我天,那可是天下第一,誰敢趕他走啊!
衛停吟眼睛都瞪大了:“他被誰趕走了?”
“被三清門的人啊!”
“?他們為什麼趕他走!?謝自雪不是三清昆侖門的掌門嗎!?”
“唉,這也不能怪他們啊,”店小二說,“你想啊客官,那江恣是謝自雪門下的。不但飛升失敗,給三清門丟了大臉,後來還成了魔修,甚至還屠門來了!這……你說這,謝自雪,能沒責任嗎?”
衛停吟啞口無言。
好有道理啊。
但是一群人是怎麼能把掌門趕出門的,這怎麼做到的?
衛停吟欲言又止,抹了把臉。
店小二說的事兒太炸裂也太雜,衛停吟有點兒消化不過來了。
他捂了捂腦袋,先自己從頭捋了一下——當年江恣飛升,衛停吟為了助他大成無情道,選擇斷他情念,一劍自刎。
江恣沒有如他所想的封心絕愛地飛升而去,反而隨他入了雷淵。
按照係統所說,之後不知發生了什麼,總之江恣有三年都沒能從雷淵裡出來。
再按照這店小二所說的,江恣是在兩三年前屠了三清門……也就是說,他從雷淵出來後,立刻就上山來屠門,清理山頭,把他衛停吟的棺材放在了山底下?
“唉,不過福禍相生這話真不假,有好事就有壞事,那有壞事就也有好事。”
“雖說這些個仙人死的死走的走了,三清山一點兒仙氣兒都沒了,但結界也消失了呀。”小二托腮,再次開口說,“我聽我們老板娘說,從前三清昆侖山的山底下,誰也進不來。”
“掌門謝自雪是個精通結界之法的劍修,山周圍皆是結界。仙人重地,凡人進都進不去。”
“他走了,這地方反倒得以自由出入了。外頭魔修那般橫行霸道,咱們躲在這山溝溝裡,還能得個清淨。嘿,對咱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來說,竟成了個好事兒了。”
衛停吟問他:“你方才說,三清門被屠門,可那江恣不也隻殺了一半麼?為何我還聽說,如今三清山上一個人都沒有了?”
“是嗎?這我就不甚清楚了。”
衛停吟麵露難色。
什麼情報都沒有啊。
他想了想,又問:“那謝自雪被趕走以後,他門下那些人如何了?我聽說,他門下一共五個親傳弟子啊,都受了牽連,隨他一起被趕出門了麼?”
“受了牽連倒是都受了牽連……但都沒和謝自雪一起了。”店小二說,“這事兒凡世間也有所傳言……那五人已經各散天涯。”
“聽說謝自雪門下的大弟子繼位做了上清仙人,但不再是掌門;二弟子好像已經亡故,三弟子四處去尋江恣,想要將他誅殺;四弟子下山去四海為家除魔衛道,做了散修;而五弟子,就是那天殺的江恣。”
衛停吟終於抓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眼睛一亮,忙問:“趙……不是,那四弟子最近在何處,可有消息?”
店小二愣了愣,苦笑了聲:“我怎麼會知道啊,客官,我這不過是個山溝裡的小酒樓。”
“……那倒也是。”
上清山山底。
冰湖中央,擺著一具空棺。
似乎有誰粗暴地抬開了冰棺,棺材板倒在地上,壓死了那一片桃花。
原本粉嫩如春的桃花變作一地爛花,像被誰踩過一樣,淒淒慘慘戚戚地腐爛在地上。
冰棺裡,一片空空蕩蕩。
山洞裡,不知何處有水滴滴落,滴滴答答地一直作響。
空棺前,站著一穿著一襲黑衣的人。
此人披頭散發,怔怔地站在空棺前。
片刻,他垂在腿邊的手猛地攥起,竟用力得拳頭都發抖,青筋爆起。
洞內黑暗,他整張臉浸在陰影裡,旁人絲毫看不清他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