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住對方試圖反擊的胳膊,溫特斯用彎刀配重狠狠砸向了炮壘指揮官的麵門:“穿盔甲我就對付不了你了?!”
炮壘指揮官的首級被挑在長矛上,然而在炮壘內部,塔尼利亞人的數量還是占絕對優勢。
“長官!火藥庫裡就兩桶火藥。”一名維內塔士兵慌忙和溫特斯彙報。
“拿出來放火。”溫特斯來不及擦乾臉上的血,喝令道:“分散放火,彆讓塔尼利亞人抱團!”
得到了溫特斯的命令,眾人開始一邊清洗炮壘一層,一邊開始縱火。
炮壘的主要結構是夯土,但也有相當一部分木質結構。在火藥和瀝青的幫助下,木質結構迅速被點燃,炮壘內部頓時煙霧彌漫。
戈爾德得了巴德的指示,用長矛挑著炮壘指揮官的首級扯著嗓子大喊:“[塔尼利亞方言]敗了!敗了!著火了!基德船長死了!隊長死了!快跑吧……”
解決了炮壘底層的全部敵人,溫特斯大聲呼喊著:“安德烈!帶我們去炮位!”炮壘上層,重炮仍然在轟鳴,讓溫特斯愈發急躁。
這是一座兩層炮壘,為了保證射界,重炮在第三層,也就是夯土建築的最頂端。
然而沒人回應。
“彆喊了,就我們倆了,都不知道散到哪去了。”巴德苦笑著說。
溫特斯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他不該縱火。煙霧繚繞、烈火熊熊,不僅摧毀了塔尼利亞人的組織度,也摧毀了他的人的組織度。
溫特斯的命令根本沒法傳達到分散在底層各處的士兵而中,他隻好用擴音術大聲呐喊:“所有人!向上攻!去炮位!”
“咱們倆可彆走散了。”也顧不上命令傳達的效果如何,溫特斯和巴德摸索著向上層走去。
二層,煙霧更濃,嗆得人喘不過氣。
一片混亂之中,兩人終於抵達了炮壘頂層。
因為是無牆、無棚的夯土建築頂端,這裡的煙霧反而不大。三十二磅的重炮就被布置在這裡,在一門粗壯威武的青銅炮邊上,幾名炮手正忙活著重新裝填。
溫特斯和巴德提著彎刀衝上去,幾名炮手頓時作鳥獸散。
走到火炮邊上,溫特斯看向大炮火門,赫然已經被釘死!
“安德烈沒說謊,這大炮被釘死了。”巴德百思不得其解:“那這大炮究竟是如何開火?
此時另一側的牆麵上,傳來了重炮轟鳴。
兩人對視一眼,溫特斯握緊彎刀:“走!”
貼著屋塔房的牆壁,溫特斯和巴德摸到了拐角處,小心翼翼地探頭觀察。
另外還有三門重炮布置在這裡。
炮手正在火炮邊上忙活著。
然而除了炮手之外,火炮邊上還有一個戴著麵具的人。
一門火炮裝填完畢後,戴著麵具的人走到火炮旁邊,不見火繩也不見燒紅的鐵釺,麵具人隻是把手懸在火炮上方。
下一秒,一聲轟鳴,炮彈激射而出。
炮手把火炮複位,立刻又開始清洗炮膛,重新裝彈。
“十幾個炮手,光靠我們兩個肯定不行。”巴德壓低嗓音對溫特斯說:“等其他人上來。”
溫特斯麵色凝重地抽出了一枚鋼錐攥在手心裡,他艱難地對巴德說:“我擔心的不是那十幾個炮手,我們恐怕遇到了……”
屋塔房拐角另一側傳來了熟悉的維內塔口音喊殺聲,顯然有自己人從另一處通往屋頂的通道攻了上來。
巴德立刻提刀就要衝出去,兩麵夾擊屋頂的炮手。
可是溫特斯一把拽住了巴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屋頂上,炮手想要逃跑,可是在麵具人的淫威麵前根本不敢逃跑。麵具人似乎對麵前的敵人也並不是很在意。
數名維內塔人和赫德人從樓梯口湧出,最前麵的一名維內塔士兵舉刀殺向了麵具人。
然而麵具人根本就沒有動作,隻是背著手看著溫特斯的兵。
維內塔士兵還沒有衝到麵具人身邊,就七竅流血,一頭栽倒在地上。
接著,麵具人看向了其他幾名赫德人。他隻是背著手看著,赫德人便一個接一個七竅流血暴斃。
整個過程隻是幾次眨眼的時間,仿佛是麵具人看向誰,命運女神就剪斷誰的生命之線。
這種剝奪生命的過程之殘酷、高效和無情,讓巴德都不由得膽寒。
巴德發現溫特斯的手指關節已經攥得發白,胸膛一起一伏,雙眼血紅,他胸膛的怒火幾乎快點燃了他的頭發。
最後一名赫德人根本來不及衝到麵具人身邊,他臨時前大喊著溫特斯聽不懂的赫德語,朝著麵具人擲出了標槍。
而這次,麵具人卻沒有之前那樣從容,以一個狼狽的姿勢閃躲開了標槍。
溫特斯眯起了眼睛。
就在這個當口,塔尼裡亞口音的破鑼嗓子吆喝聲從樓梯口傳出:“敗啦敗啦!我們敗啦!隊長死啦!基德船長死啦!赤硫港沒啦!快跑啊……”
這聲吆喝成了壓斷駱駝背的最後一根稻草,原本就想逃跑的炮手們也不知是誰帶頭,一哄而散。
麵具人憤怒地大喊:“回來!”
然而他說是通用語,炮手也不管能不能聽懂,頭也不地的跑掉了。
幾名炮手甚至跑向了溫特斯這邊。
然而麵具人卻沒有朝這個位置追來,而是循著戈爾德的聲音走下了樓梯口。
溫特斯和巴德立刻大步跟上,可當他們走到一半時,麵具人又從樓梯口走了回來。
溫特斯大罵了一聲,抬手朝著麵具人射出了一枚鋼錐。
當溫特斯看到麵具人的同時,麵具人也看到了溫特斯。
就在麵具人的目光落在溫特斯身上的霎那,溫特斯隻感覺顱骨中劇痛,精神猛然昏沉,鋼錐偏了兩寸,從麵具人耳邊飛過。
巴德提刀衝了上去,然而麵具人卻看向了巴德。
溫特斯用最後的力氣,一把將巴德拉了回來。
“跑!巴德!跑!”他掙紮著吐出了幾個字。
正當溫特斯和巴德的生命之線即將被剪斷時,突然一種陰沉的喉音響徹炮壘頂層。
麵具人慘叫了一聲,仿佛遭受了極大的痛苦,瀕死的溫特斯則被從死亡線上拉了回來,他掙紮著從腰帶上又抽出了一枚鋼錐。
遭受了極大痛苦的麵具人費力地用古帝國語吟誦:“[古帝國語]集焰為炎!”
“噗。”這是某種東西爆裂開的聲音。
麵具人的表情瞬間放鬆,他的痛苦已經大大消退。
下一秒,一枚鋼錐從他的後腦勺打了進去,從他的眼睛裡打了出來。
麵具人還沒倒下,溫特斯已經咆哮著衝到了他身邊。他一刀刺進了麵具人的心臟,狠狠地攪動,抽出彎刀又在麵具人脖子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刀口。
做完這些,確認麵具人已經死得不能再死的溫特斯氣喘籲籲地走下樓梯。
他最不想看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煙霧繚繞中,幾名赫德人圍著一具死狀慘不忍睹的屍體嚎啕大哭。
屍體的頭顱整個爆開,就像從內部炸開的西瓜。
完全沒法認出死者,但溫特斯知道躺在這裡的是誰。
他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下子跪在了屍體邊上,眼淚止不住的湧出:“老爺子……”
“是赫斯塔斯救了我們,是吧?”巴德也走了下來,艱難地問道。他的狀態比溫特斯還差,幾乎站都站不穩。
溫特斯沒說話,隻是脫下衣服蓋住了老薩滿的上半身,把老薩滿的屍體抱了起來:“得把他送回家。”
煙霧中,另一隊人悄悄靠近,見到是溫特斯和巴德,他們鬆了一口氣。
“都快燒塌了!快走吧!再不走就他媽晚了!”安德烈一邊咳嗽,一邊催促。
溫特斯抱著老薩滿的屍體,老爺子很瘦、很輕,幾乎感覺不到重量。殘存的維內塔人和赫德人以布掩鼻,循著來時的道路,衝了出去。
眾人一刻也不停,一路跑到了海岸邊上。
在他們身後,赤硫灣中部炮壘正在熊熊燃燒。
“這下不給我們發個一斤重的獎章真說不過去了!”安德烈大笑著說,他又有些不解地問:“你這抱的誰……”
還沒等他把話說完,水麵處傳來幾聲槍響,溫特斯身邊的石頭被鉛彈打得飛濺。
“xx!這xx是把我們當成敵軍了!”安德烈破口大罵道,他暴怒地衝著水麵的維內塔戰船大吼:“友軍!友軍!混蛋!”
伴隨著他的喊聲,又想起了更多的槍聲。
“得找個辦法告訴他們我們是友軍,或者離開這裡。”巴德皺眉說:“你衝他們喊,他們當成挑釁了。”
“信物,有啊!”安德烈眼睛一轉,突然狂放地大笑,笑著笑著他又哭了出來:“我從上岸那天就一直保管著!”
說罷,安德烈從貼身衣服的最裡層取出了一個布包,當他把布包展開時,一麵藍底金刺繡雙翼雄獅旗出現在眾人眼前。
是第三軍團首席大隊第一百人隊的軍旗。
登陸那日安德烈高舉的軍旗。
安德烈把戰旗掛在了長矛上,剛想朝著水麵戰船揮舞,卻停了下來。
他走到溫特斯身邊,把戰旗交到了溫特斯手上:“蒙塔涅指揮官,展示這幅戰旗的榮耀應該屬於你。”
溫特斯接過軍旗,他緊緊攥著矛杆,內心中有千種思緒。
“我做的對嗎?我們犧牲了那麼多人,我做的對嗎?”他問巴德。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自願跟著你,哪怕是朝著地獄進發。”
溫特斯把軍旗舉起,海風吹拂中,軍旗自然舒展。在烈火的照映下,金色的刺繡熠熠生輝。
又是幾聲槍響。
“誰xx開的槍?瞎啦?那是自己人!”一個被魔法增幅過的聲音響徹海麵,這是一個溫特斯很熟悉的聲音,菲爾德中校的聲音:“那是為我們摧毀攔海鐵索和火炮的蒙塔涅準尉!第二大隊全體!聽我口令!為蒙塔涅準尉山呼三次!”
“urrah!”
“urrah!”
“urrah!!!!!!!!!!!!”
震天的山呼聲響起時,沒人知道溫特斯究竟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