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戟原以為白姑娘是讓他去檢查炮製過程有沒有做手腳,沒想到竟是要教他炮製藥材的手段。
匆匆改口應下。
白姑娘微微一笑,隻當沒有聽到陳戟先前的拒絕,轉身在前帶路。
一人一狐沿著小道前行,草木沙沙,白姑娘忽地停住腳步。
“陳先生,忘記說了,我已經和附近的鳥獸草木交待過,它們會幫你留意千裡之內造畜邪人的消息,若有消息我再告知你。”
“多謝白姑娘。”
陳戟認真道謝,臉上仍有幾分疑惑。
他已經從鳥雀處得到過訊息,知曉這些鳥雀搜集信息的厲害,卻不能理解白姑娘是如何同草木交流的。
“是槐前輩。”
白姑娘似是窺探到陳戟的想法。
“槐前輩在仙台山已經修行了千餘年,照拂了不少精怪,這山間草木大多願意幫它一點小忙。”
“槐前輩和我族也有些交情,正好麻煩它了。”
“那我等下要好好謝謝槐前輩了。”
“正是!等炮製完藥物,我們一起去便是。”
說話的功夫便走到了狐設在山林空地中的藥廬。
竹籬茅頂,和尋常山間樵夫獵戶搭建的臨時住所並無區彆,裡麵卻有石頭壘成的灶台、還有碾子、鍘刀、杵臼之類的工具。
小狐們在邊上切藥、燒火、晾曬、翻撿……
陳戟看著眼前的藥廬也隻是略微驚訝。
狐連藏在槐樹裡的藏書庫都有,在空地上有一間藥廬似乎也很正常。
“天材地寶炮製方法,其實和普通藥材沒有什麼區彆。”
“比如黃精,也是蒸曬、蜜炙、酒製,條件好的便工繁費時,熬人心力,條件一般便簡單處理,效用其實差不多。”
白姑娘邊走邊和陳戟介紹。
不知不覺便到了灶台前。
“你先看我處理,有不懂的地方等完了再問。”
“好。”
陳戟點頭應下。
白姑娘轉身對著黃精掐起法訣,口中念念有詞。
近百斤的黃精緩緩浮在空中,周圍沒清理乾淨的泥沙紛紛落地。
白姑娘又端起一碗水,左手還掐著法訣,右手拈花點水彈出,落在黃精上空便如同一場小雨,很快便將整根黃精衝刷乾淨。
“尋常的黃精是整根蒸製,你這根有點大,需要先處理下。”
白姑娘說話同時指尖在黃精上虛劃幾下,黃精憑空斷成數截,全部落在蒸屜上。
再揮手,蒸屜便騰空而起嚴絲合縫落在灶台上。
“火來!”
白姑娘指向灶台,堆好的木柴中忽地生出一簇火星,眨眼功夫就充滿整個灶台。
“好了,等蒸夠了時間再曬乾,反複就此就可以,不過可能得月餘才能做好。”
“陳先生可有什麼想問的?”
白姑娘收了術法,重新看向陳戟。
“白姑娘術法果然不一般,我大概看懂了。”
“那下次蒸製,我和陳先生一起來。”
“好。”
陳戟覺得有趣,答應下來,又想到山上同白七交談的事情,重新問起白姑娘。
“你說姓氏麼?”
白姑娘莞爾一笑。
“隻因那些姓氏我不喜歡罷了,赤狐姓白豈不是更有趣?”
陳戟張了張嘴。
沒想到決定姓氏這麼重要的事情竟如此簡單。
可是想到白姑娘是妖,似乎又正常了許多。
“那白姑娘為何遠去河間算命修行,山下不是也有鎮子麼?”
“兔子尚且不吃窩邊草,狐又怎麼能在家附近修行呢?若是因此惹到旁的妖魔或修行高人,豈不是舉族遭災。”
白姑娘笑著解釋。
“好了,這些問題日後還有時間,我們該回去了,等下就該蘇先生上課,你也一同去看看吧。”
“也好。”
陳戟也好奇鬼給狐上課的場景,正好問起狐學的事情。
“白姑娘聘我做先生,是希望我教小狐們考入狐學是麼?”
“白七已經同你說了?”
“聊到些許。”
白姑娘抬手扶額,露出一絲無奈。
“是想如此,不過不敢抱希望。”
“為何?”
“你可知我為何要修行結緣法?”
白姑娘反問道。
“不知。”
“因為野狐無修行功法。”
“藏書庫那些不行?”
陳戟腦海中閃過之前看到的那些修行功法。
“那是人的功法,狐並不能修煉。”
白姑娘解釋道。
“吾族隻有天狐家族有家傳的狐族修行功法,旁的野狐想要功法,除非考入狐學,否則隻能拜月和結緣。”
“這兩種修行法可以增長道行,卻隻是妖怪之屬,不入仙門,所以讓他們考狐學也是想求個正道。”
“隻是狐學難進,萬隻狐中也不見得有一隻能入。”
“你應該知曉白七的成績,已算是吾族翹楚。”
“他尚且如此,其它狐更是術法不精、學識不足,化形也難,唯一能比的便是德行,可這世道,德行又有什麼用呢?”
“罷了,儘狐事,知天命即可!”
白姑娘歎道。
陳戟想了想,倒是生出幾分心氣。
“或許我可以試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