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路平坦,陳戟和虯髯漢一同前行。
走了數裡路,陳戟才發覺虯髯漢確實不一般。
明明看似正常走路,可每一步身子都輕微搖晃,腳步也輕得不像是正常人。
若不是陳戟刻意注意,都聽不到他的腳步聲。
再看地麵,留下的腳印也極輕,堪稱踏沙無痕。
“道友這步伐奇特,也是術法嗎?”
走了數百步,陳戟忍不住問道。
“哦?道友竟能看出我這步法獨特嗎?”
虯髯漢眼前一亮。
“這倒不是術法,隻是一種凡人步法,名為虎踞,是以前山中獵戶模仿山君行動所創而成,能夠踏山如平地,提升些許腿腳功夫。”
“散修也需要學這些嗎?”
陳戟又問。
虯髯漢哈哈大笑,知道陳戟誤解了什麼,連連擺手。
“道友你想錯了。”
“不是散修需要學這些,而是學了這些才有機會成為散修。”
“我少居秦地,那邊可比這裡險惡的多,千仞秦嶺藏猛獸,萬丈密林匿妖鬼,所以民風彪悍,尋常人家都要學幾手武術防身。”
“這是那時候學會的,後來機緣巧合成了散修,發覺對付妖鬼時術法不一定比武藝好用,於是也沒放下這些。”
虯髯漢說完特意打量了下陳戟。
“道友你這樣的身板可不夠,要是真遇到強大的妖鬼,打不過時,跑都跑不掉。”
“咱們修行之人,雖然主修術法,可身體不能落下太多,彆看清涼山的有些老道術法驚人,身子還不夠小孩踢一腳的。”
陳戟愕然。
說這種話還像話嗎?
還是那個為了十兩銀子就敢來大凶地抓鬼的……
誒?
想到這,陳戟忽然意識到兩人還未互通姓名,於是先自報家門。
“我叫陳戟,在仙台山修行,請問道友上下?”
“原來是仙台山的道友,我說如何有如此純正的妖鬼之氣。”
陳戟知道虯髯漢誤會了,忙解釋道。
“我是人,並非妖鬼。”
虯髯漢愣了片刻,依舊子午訣拱手。
“倒是我想錯了,散修燕淵。”
“也是我沒有說清楚。”
陳戟回禮,又問。
“燕道友能介紹下鎮子的情況麼?我初次下山,還不太清楚。”
“自然。”
燕淵並不覺得陳戟這話有問題。
修行之人無故不會入世,陳戟這樣年少又術法精深的,一看便是自幼苦修,沒下過幾次山很是正常。
於是挑著附近重要的情況介紹起來。
三山夾水、人妖分山這些自是不可少。
當然燕淵的介紹便和白七不同,更多了些風土人情。
“這附近主要有三個鎮。”
燕淵抬手,一個個數給陳戟。
“最近的是鐵金鎮,附近有各種礦脈,故以此為名,幾乎家家都是鐵匠,以此謀生,冶煉鍛造手藝極高。”
“遠些的是占水鎮,靠近滹沱河,附近的漕運、捕撈、都是他們鎮的人把持,因為常有商隊往來,交易極多,買東西可去那裡。”
“還有一個在紫雲山背後,叫墳山鎮距離這兩個鎮子有些距離,也最魚龍混雜,有許多妖鬼也會出沒其中,除非修行人士,尋常人很少去那裡。”
陳戟頷首,也算是有了幾分了解。
又好奇問道。
“墳山鎮這樣的地方,官府也不管嗎?”
“它們管得過來麼?貪官汙吏橫行,腦滿腸肥隻顧著要賑災除妖的銀子,百姓死活與他們何乾。”
“要是他們有作為,大凶之地早該拔除了,何必道友出手?”
燕淵嗤笑不已。
隨後感慨什麼朝堂昏庸、人如草芥之類的。
雖未說更多,陳戟卻也知曉了情況。
天下妖鬼橫生,人間王朝氣機飄搖,天地人陰陽倒行逆施,最是衰戾年景,人、妖、鬼、神都不容易。
說好些,這叫天地熔爐眾生受煉,成則真金敗則齏粉。
可沒人問過眾生是否願意受煉。
況且普通人哪有幾個成真金的本事,全是大道碾過的塵埃。
“道友這番言論倒是獨特!天地熔爐,眾生受煉,倒是有幾分和尚的意思。”
“隨口一說罷了,我並非向佛之人。”
陳戟急忙澄清關係。
這種世界,和佛家扯上關係似乎並不是什麼好事。
“那道友也是有大智慧的人,這亂世,難得看的這麼清楚。”
陳戟想了想,除了妖鬼外,旁的事情好像都在曾經的曆史上發生過不少次,並不是什麼新鮮事,無非是曆史輪轉罷了。
“道友通透,能在仙台山修行到如此境界,確實不簡單。”
“其實並非一直在仙台山修行,而是前不久才過來的,至於入道也沒有太多時間,機緣巧合見識了妖鬼,又得了修行法。”
雖然燕淵熱忱仗義,但狐先生和造畜不是尋常經曆,還容易出事情,倒是不能多說。
隻能等日後有緣再解釋真相。
燕淵微微頷首,並不放在心上。
“聞道有先後,術法達者為師,道友這般天賦異稟,一定是修行的天才。”
“我如你這般年紀的時候還在練武,若是道友到我這年紀,恐怕有資格成仙了。”
“謝道友吉言!”
儘管知道這是個吉祥話,陳戟還是認真道謝。
“我說的不是修行高深的那個仙,而是真正的仙。”
燕淵認真看向陳戟。
“道友的修為和天資,有機會問鼎真仙。”
“這世上難道真的有仙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