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戟站定,打量著這座道觀。
朱牆墨瓦綠樹,和想象中的道觀並沒有什麼區彆。
簷下懸著一副楹聯牌,上麵墨底金字飄逸如雲。
“觀內清風常拂麵,庭前明月久隨身。”
橫批位置卻隻有四時常新四個字,不見觀名。
“為何沒有觀名?”
“聽說是觀主覺得不需要,尋常的觀名是為了讓人知道觀在這裡,可這副聯已經說明了,再多就顯得多餘。”
“是個妙人啊。”
陳戟感慨道。
正說著,清風觀的知客道士發現二人走了出來。
“二位善信是要上香還是做法事?”
燕赤霞捏起子午訣行禮。
“我乃山上散修,來此拜訪希雲道長。”
“原來是道友。”
知客道士捏著子午訣回禮,肉眼可見興奮起來。
山中生活無趣,往來的善信多是上香問卦,法事都極少。
平時隻能誦經練氣,無聊得緊。
若是有道友前來論道談天,還能在邊上跟著端茶倒水聽一些外麵的故事。
隨後看向陳戟笑問道。
“這位道友也是來訪友的嗎?”
“算是。”
“不知道是哪位道長?我好去通稟一聲。”
“我也不知,是受人之托前來送話,說是聽到話便知道該找誰了。”
陳戟想了想,蘇先生確實沒有告訴他故友的名字,隻說一句話便可以找到人。
“何話?”
“百年前的故人來要賬了。”
陳戟忐忑開口。
知客道士麵色微變瞪著陳戟。
“道友莫不是來消遣本觀的?本觀大小也有幾十人,沒有人名,單單一句話,就上門收賬,是不是是有些無禮了?”
“實在不是我本意,家中長輩年歲大了,有些記憶都不清楚了,聽聞我下山,特意讓我來問的。”
陳戟解釋道。
“燕道友可為我作證。”
“確實,我信得過陳道友。”
燕赤霞點頭。
如此,知客道士沒了主意,不知要如何通知。
頓了頓,陳戟歎氣。
“罷了,不如我同你一起先去找希雲道長,等問過他再看知不知道長輩的故友是誰。”
“也好。”
“無量天尊!”
知客道士鬆了口氣。
到了希雲道長再提起收債那邊便不是他的問題。
便在前麵引路。
燕赤霞來過幾次,正好給陳戟介紹觀內各殿,陳戟正好算是參觀。
“除了三清殿、靈官殿,祖師殿這些彆的道觀常見的,清風觀內還與四處分彆供著四時之風。”
“這便是供奉春風的明庶殿。”
“每到春分日,春風穿殿堂,這座殿堂內就會有百鳥齊鳴之聲,如琴瑟相交、天籟繞梁,十分絕妙!”
路過一座殿堂,燕赤霞特意指著向陳戟介紹。
“確實稀奇!”
陳戟聽著百鳥齊鳴,腦海中竟冒出白姑娘站在殿內逗弄百鳥的畫麵。
春分之日,一狐百鳥在殿內發出這樣的聲音,似乎也挺有趣。
陳戟臉上浮現出笑意。
燕赤霞並未注意到,還自顧介紹。
“觀內另有三處供著的叫做清明殿、閶闔殿(dian)、廣莫殿。”
“其實南風應該叫景風或者凱風,我看就是清風觀的老道非要找個合適的名稱,這才拿了東南巽風來湊數。”
“啊,這樣麼?”
陳戟收回笑意,才從方才的畫麵中回過神來,覺得回去後應當講給蘇先生和槐前輩聽,一定很有趣。
下意識應了一聲,卻並不放在心上。
起個名字罷了,喜歡就好,何況還在彆人觀內。
知客道士的臉都要黑了。
這時,遠處傳來一聲詢問。
“燕道友,你來了?”
三人站定,遠處老鬆下,一名白發道人緩緩起身,頷首致意。
“師叔,他們說是你的好友,特來找你。”
知客道士急忙說道。
“無事,我已經知道了,你去吧。”
“是。”
知客道士急忙告退,生怕走慢一點就要聽到陳戟那番收賬言論。
“希雲道長彆來無恙。”
燕赤霞同道人打著招呼,又低聲和陳戟介紹。
“這位便是清風觀目前的監院,有觀裡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希雲道長。”
“道友慈悲。”
希雲道長稽首同燕赤霞打過招呼,又看向陳戟。
“也不同我介紹下這位同道?”
“是仙台山的道友,有事上山,我便帶他特來拜見道長了。”
“道友慈悲。”
“慈悲慈悲。”
希雲道長和陳戟互相打過招呼,接著又看向燕赤霞。
“燕道友此次來,還是要論道?”
“非也,此次是鬥法。”
“哦?往常說要鬥法道友你都選了論道,怎麼今日卻要鬥法?”
“並非是我要鬥法,而是陳道友。”
燕赤霞笑著同陳戟解釋。
“清風觀素有鬥法傳統,凡是能夠鬥法勝過觀中道士,便可提一樣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