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金為陽,主刀劍殺伐,這便是典型的庚金之氣了。
有些劍則是溫潤如玉,隱隱有土色和水色夾雜其中,還有一些則是劍氣雜亂,眼看著就不夠好。
大抵是鍛造時混入了雜質或者錘煉不足,隻是外觀看不出來。
於是陳戟選了一柄通體庚金之氣的便出了門。
“這麼快就選好了?”
“看著都差不多,覺得這把投緣,便選了。”
“你這話倒不像是法修,和劍修一般。”
希雲道長哈哈大笑,又翻出一個盒子交給陳戟。
“未使用的劍,可裝在匣子裡養劍氣,等用的時候再拿出來,便是利器,尋常放在外麵,總是不好。”
陳戟點頭,這才明白為何會有劍匣。
“可劍鞘不是一樣?”
“那你要問燕道友了,我也隻是略通劍法。”
希雲道長看向燕赤霞。
“可能是劍匣能裝更多的劍?用劍鞘,出門多帶幾口劍不就很難攜帶?劍匣就輕鬆許多。”
“旁的原因我也想不出,總之劍訣也沒提過,許是不重要。”
燕赤霞緩緩道。
“道友,你學藝不精啊!”
陳戟悠悠道。
燕赤霞胸口再次一痛。
誰家正經修行人問劍修為什麼用劍匣不用劍鞘的?
甚至想著要不要來一卦算算自己近期是不是命中有坎坷,不然怎麼會遇到陳戟這樣的道友。
希雲道長隻是一味微笑落鎖,並不理會兩人耍鬨。
等三人回到方才的樹下,已經有道士送來茶爐和茶具。
希雲道長請兩人坐下才詢問他們鬥法結束,劍也選好,今日還有何打算。
“確實還有一件事想要麻煩道長。”
陳戟說道。
“住宿麼?也可,觀中有不少空屋,也有鋪蓋,莫說住一天,多住幾日也可。”
“並非住宿,而是有一筆賬要收,卻不知道該找誰。”
“哦?”
陳戟便說出蘇先生讓他收賬的事情。
“不知道友長輩高壽幾何?”
“我隻知他是大德五年的秀才,具體年歲,還真不清楚。”
“大德五年啊,那可真是得道高人了,難怪能記得百年前的事情。”
希雲道長感慨不已,接著道。
“不過百年前清風觀還不甚有名,來觀內拜訪的高人並沒有幾人,都與道友所說的對不上。”
“若是秀才公,那便更是一個都沒有了。”
“道長如何記得這麼清楚?”
“百年前,我正是清風觀的知客道士,來此拜訪的,大約都是拜訪我的師父,全是我帶路的呀。”
希雲道長撫須大笑。
雙眸中又浮現出當年那個總角道童恭敬帶路的身影。
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已兩鬢斑白。
正是臥看流雲不計年,忽驚鶴影換人間。
陳戟愣住。
沒想到竟然還有這層關係。
希雲道長不至於騙自己,這麼說來,難道是蘇先生記錯了?
幾百年的鬼魂,記憶若是磨損出現偏差,也不是不可能。
想了想,拱手道歉。
“若是如此,我該去詢問家中長輩,看看是否記錯,讓道長見笑了。”
“無妨。”
希雲道長笑著遞過一個小瓷葫蘆。
“道友長輩年事已高,能記得清風觀已是不易,即便沒有放債,也是故交。這瓶養氣丹就算是見禮,人服用後可調理身體,延年益壽。”
“若是鬼服了呢?”
陳戟問道。
“鬼自然是不能……等等!道友你的長輩是鬼而非人?”
希雲道長臉色突變。
“正是。”
陳戟點頭。
“方才覺得直接說有些無禮,便沒有說出來。”
“你呀!早該說明的!”
希雲道長阿呀一聲大笑起來。
“百年前來拜訪過我師父的客中,確實有一隻鬼呀!”
“不過當時我還不能見鬼,隻記得師父對著空屋暢談一夜,第二日問起才說是為鬼先生,也是雅客。”
“原來是百年前的故交來了,我該通知師父一聲。”
“若是他的債,觀裡不敢不還。”
“你們且等等,容我去找師父問問看。”
說罷也不施展術法,就這樣起身朝觀後疾走而去。
等希雲道長離開,燕赤霞才看向陳戟。
“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故人債務?竟然收到了清風觀的老觀主頭上?他是清涼山遠近聞名的高人,你可真是……”
燕赤霞想了許久,不知道該如何形容,索性拱拱手。
“燕某佩服!”
“我原本也不知。”
陳戟平靜搖頭,倒是閃過些彆的念頭。
下山時候蘇先生隻說收賬,卻沒說過要不要算利息的話。
也不知道這鎮上當鋪的銀號都算幾分利。
不過自己拿了觀裡一口好劍,倒是省去了鑄劍的銀子,應該也夠折算利息了。
“道友在想什麼?”
燕赤霞看陳戟似是沉思,隨口問道。
等聽到陳戟說出想法後,又恨不得沒有聽到。
佩服陳戟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還要說什麼,一隻翠鳥振翅飛來,停在兩人身前。
“道友,師父請你們過來相見。”
“那便走吧。”
兩人跟著翠鳥朝觀中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