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我的意圖有這麼明顯麼?”
抱節君緩緩道。
“大約是的。”
陳戟想了想,認真點頭。
抱節君歎一口氣。
“不知道道友是何時發現的?”
“應當是從道友擺出竹米和竹露後開始講解來曆開始。”
陳戟開口。
“有些過於刻意告知我這些東西的價值了。”
“隻是見麵,這些東西過於貴重,若是論道和論法,道友第一次見麵應當不知道我的實力。”
“思來想去,大約便是道友有事找我,並且早已知道我了。”
“是槐前輩吧?”
陳戟又開口。
“不然也不會在你說過之後立刻就回應我,應當是你們說好的?”
“這……”
抱節君沉默下來,不知該如何開口。
“確是我的主意。”
槐前輩的聲音悠悠響起。
“你也知曉草木修行的難處。”
“大部分草木終其一生,或落入鳥獸之口、或遭人砍伐、或毀於災禍,能長久吸收天地日月精華的少之又少。”
“不過這是尋常的草木修行,抱節君有一些不同。”
“哦?”
陳戟好奇打量著眼前竹林,試圖尋找出不同的點在哪裡。
“並非望氣術的不同。”
槐前輩緩緩道。
“抱節君,不如你親自來解釋。”
“應當的!”
竹影輕晃,抱節君鄭重開口。
“其實我並不是山間的野竹。”
“嗯……嗯?”
陳戟應了聲,又覺察到不對勁的地方。
仙台山上的竹林,不是野竹,還能是什麼?
“我本是一根筆,前主人應當是個儒修,用我寫過不少詩詞文章,在我身上留下過不少才氣。”
“後來不知道遇到什麼事情,我便流落到仙台山。”
“最初是沒有什麼意識的,後來發現自己好像有了意識,想要活下來,筆頭便化成竹根重新紮下來,筆身長成了一根竹子,後麵吸收日月精華變成了一片竹林。”
抱節君緩緩道。
“這不是很好嗎?道友能從一件死物變成活竹,又修行到如此境界,可喜可賀呀!”
“可是……我發現我吸收日月精華並不能讓我再進一步了。”
抱節君五官擰在一起,尷尬道。
“自從六十年前到了這個境界後,我再吸收日月精華都沒有任何進步,似乎妖的修行方式在我這裡行不通了。”
槐前輩也點點頭。
“確實如此,甚至連帝流漿都沒有效果。”
陳戟聽到這裡挑起眉頭,也意識到抱節君這個情況確實不簡單。
他在書中看到過帝流漿的解釋。
天地運轉以甲子為紀,每六十年一度的中元夜便是太陰星君潤澤天下妖鬼的日子。
那夜的月華中含有帝流漿。
月至中天時,無數金絲便如雨落垂下大地。
尋常的草木鳥獸僥幸得了帝流漿照拂也能褪去草木獸性,開啟靈智踏上修行一途。
修行的妖鬼吸收後更是抵得上百年苦修,甚至一步化形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最受妖鬼看重,無比珍貴。
抱節君受過帝流漿還不能突破境界,便很有問題。
頓了頓,陳戟試探問道。
“槐前輩可曾看過?”
“看過,並無異常,隻是白姑娘與蘇先生也曾看過,說……”
“說什麼?”
“蘇先生說,我應當不是妖。”
“那是什麼?”
“是儒修。”
“嗯?”
陳戟愣住。
腦中思緒有些許混亂。
蘇先生自己好歹生前是儒修,死後化鬼還是儒修也就罷了,怎麼現在連竹妖都是儒修了?
“他還說什麼了?”
陳戟下意識問道。
“他說支撐我修行到現在的不是日月精華,而是最初殘留的才氣。”
“隻是時間太久,沒有才氣的補充,所以修行才停滯在這裡。”
“後麵吸收的日月精華隻同尋常的草木修行一般,強健身體根骨,並沒有辦法破境。”
“若是要繼續修行,必須提升自己的才氣才行。”
“我大約是懂了。”
陳戟點點頭。
理清楚這不算複雜的情況。
抱節君從物種來看應當是是妖,可按修行手段來說,用才氣修行卻是個儒修。
若是按照蘇先生的想法,這大約應該算是儒妖了。
可惜,和蘇先生沒有一點關係。
否則大約也可去清風觀同老觀主展示炫耀一番。
也不至於現在還找自己來解決問題。
“那我能為道友做些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