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判虎眼微眯,露出些若有若無的好奇。
“不知道友想問什麼方麵?”
“便從這陰司酒肆食肆開始,可否?有些好奇陰司尋常鬼的生活。”
“這些倒是可以與你說說。”
陸判緩緩道。
指尖點著幾麵,卻不急著開口,想了想。
“怪!都在陰司生活了幾百年,臨要介紹卻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起。”
“為何?”
“平日都在忙碌,偶有空閒也是在修行,倒是很久沒有如這般論道閒談。”
陸判搖搖頭。
“罷了,不說這些,道友既然想聽聽陰司,便和你說說。不過要先問道友一個問題。”
“陸判請問。”
“道友覺得陰司是個什麼地方?”
陳戟擰著眉頭,不知道該如何說,他對陰司的了解幾乎隻有之前從小說戲曲中看來的那些。
想了想,還是說道。
“大約是人死了會去的地方,有十殿閻羅、牛頭馬麵、十八層地獄,還有鬼門關、望鄉台、孟婆湯這些……旁的便不知道了。”
陳戟聲音漸漸淡下去。
“知道這些也不錯,確實是有的,旁的人間不知道也正常。”
“戲曲小說,倒是大多不會寫這些東西了。”
“還請陸判指教。”
陸判點點頭。
“你剛才說的一點是對的。”
“陰司和陽間最大的區彆就是活人生活和鬼魂生活,其它確實沒什麼區彆。”
“天分陰陽,陰司和陽間本質上便是銅鑒的兩麵。”
“人間有城鎮,陰司也有。”
“城鎮外有厲鬼遊蕩,會捕食尋常的陰鬼,與人間妖獸無異。城鎮內也有食肆、酒肆、市場、各種匠人……與人間更相近了些。”
“果真是奇妙。”
陳戟感慨道。
“那走陰的事情也是真的了?”
“自然。”
“可是術法手段,或是旁的能力?”
“難道活人真身也可入陰司?”
陸判哈哈大笑。
“可倒是也可,不過尋常人不行,除非有特殊的術法或者跟腳護佑,這個倒不便與你細說。”
“尋常人入陰司大多都是入夢。”
“比如與我同為判官的那位崔大判,晝理陽間事,夜斷陰府冤,也算走陰。”
“你現在如此,也算啊!”
“我現在?在陰司?”
陳戟渾身一震,竟生出幾分冷汗來。
“如何,道友可怕了?”
陸判眉眼中飄過一點戲謔。
陳戟穩了穩心神,再看左右,沒有感覺到什麼可怕的氣息,便搖搖頭。
“似乎與上次來沒有不同。”
“確實沒有不同,都是在一處地方。”
“上次聽陸判說起一念陰司,有些好奇,這念頭也可化為實地嗎?”
“你說這個啊。”
陸判笑道。
“這個便是個人悟性了,人間有莊子,可夢中化蝶遨遊千裡,點化夢境,又有黃粱一夢,醒來人皆不知是夢是真。”
“夢與現實往往也隻有一線偏差,道友你說真假如何分辨?”
陳戟默然。
他並不通夢法,完全無法理解這些,隻覺得隱隱有明白點什麼,卻又抓不住。
細細思忖一番,還是搖搖頭。
“屬實不懂,或許等修行了夢術才能理解。”
“既然如此,便贈道友一篇夢術,說好的丹藥煉製失敗,容我下次再開一爐再送來。”
陸判抬指點向陳戟額頭。
冥冥中似乎感覺腦海中多了些什麼,卻又無法明確回憶。
“夢中的東西,自然要等醒來才會記得,道友回去便知曉了。”
又聊幾句,燕赤霞終於醒轉過來。
捂著頭麵露苦色,注意到陳戟與陸判恍然回過神,連忙作揖賠禮。
“今日寒毒發作,多喝了幾杯酒,不曾想醉到現在,誤了陸判與道友的宴會,該罰!”
“寒毒麼?上來與我看看。”
陸判抬手搭在燕赤霞腕間開始號脈。
隻幾息時間便鬆開手。
“臨近月圓之夜,陰氣過盛引動寒毒,不算大事,飲一杯此酒,可減輕症狀。”
陳戟不免驚愕。
陰司府判竟然可以給魂魄號脈來推測到身體的狀況麼?
“魂魄確實能看出一些情況,可燕道友是情況特殊,尋常人我卻是也沒有這個能力。”
說完給燕赤霞倒上一盞月漿酒。
“請試此酒。”
燕赤霞抬頭飲下,噴出一團酒氣。
“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