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天恩這種手段,如果穿一身光滑些的衣服在大雨中走過,恐怕全身肌肉的應激發力,可以把打到身上的雨點全數彈開,連衣服都震蕩的一片乾爽,形成過暴雨而渾身不濕的“仙跡”。
武術練到這個程度,幾乎能夠稱作法術了,難怪各地關於海王的事跡裡麵,根本不把他們當人看,而是全部以某種傳說中的凶獸、神怪的形象來比擬。
可是他麵不改色地闖過這片箭雨,忽然心頭一跳,立刻轉變力道,上半身猛然向後拉,兩腳蹬地,向後幾個大跳,像是被嚇到的狸貓一樣,急速的拉開距離。
就在他做出這個動作的前一瞬,方雲漢上半身猛地往下一伏,一掌轟然拍在地麵上。
嘭!嘭!嘭!嘭!嘭!嘭!
從方雲漢到嶽天恩的這段距離之間,至少有十幾塊土壤接連被地下爆發的內力衝破,一個又一個小型爆炸的聲音連成一線,十幾個土坑蔓延到二十米之外。
這一片範圍裡的野草被打得像是粉末一樣,飄揚在空中,被風卷動著,如同一場青灰色的雪,正要落下。
如果剛才嶽天恩的動作稍慢了那麼一點,他必定又被這種掌力頂上半空了。
“同樣的招數,在我這邊,第二次就沒用了。”
嶽天恩一笑,扭了扭脖子,再度吞氣,不過因為空氣中的草屑太多,他這次吸氣的時候,兩排牙齒緊閉著,氣流發出的嘶嘶聲更加綿長、尖銳。
“一招。”嶽天恩的喉結聳動,竟然能夠在吸氣的同時發出清晰的聲音,隻是音色顯得有些失真,更像是某種大型野獸悶在胸腔裡的吼叫,“我接下來還能發出一拳,這一拳之後,就沒有打下去的意義了。”
老人的眼眶四周好像有細微的靜脈顯出,使得整個眼部都有了一種肌肉感,映襯著兩個幽黑的瞳孔,似乎要把周邊的什麼有形無形之物吸到眼睛裡麵。
如果說一開始的等待和接受挑戰,隻是趣味的話。那麼當真的動起手來,第一回合之後,嶽天恩就已經正視了對方的實力,此時的表現,更是精神和體能完全被調動,將發全意決意的一擊!
方雲漢若接不住這一拳,躺下了,自然不必再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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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如果連這一拳對方都能接住的話,那麼他們兩個想要分出勝負,除非是陷入體力耐力的極限拉距,又不是生死大仇,沒必要這麼做。
方雲漢眼神閃動了一下,麵容沉靜,卻透著一種興奮、躍動的意味,道:“好。”
嶽天恩的軀體不怕剛才“野草箭雨”的攻擊,身上的衣服卻沒這麼好運,上半身的衣袍已被那些飛射的野草割裂,多出數十道交錯環繞的裂口,變得破破爛爛。
破衣之下,古銅色的肌肉線條、筋骨發力,表現的更加明顯,吞氣供氧,心肺功率全開,方雲漢看著他胸腹之間的皮膚起伏收縮,隱約覺得,他可能連腸胃,內臟蠕動的力量,也都能調用。
方雲漢抬起一隻手,頭顱微揚,這個角度的視野,可以把嶽天恩全身正麵的動作囊括進去,也可以看到高空中的一輪大日全貌。
少年的眼睛裡麵,那金色的燈火與大日的倒映相重疊,翻轉向上的手掌,好像也略微汲取了太陽的光芒,為內力煥發的光輝,添了幾分煌煌之意。
他們兩個現在突然靜止了下來,積蓄的過程,相比於剛才雷火閃爍一樣的高速對攻,無疑是緩慢了太多。
但是這樣準備的前奏,也逐漸趨於無懈可擊,如果對手搶先發招,隻會被帶入節奏,落入更不利的境地。
“呼~~~~~哈!!!!”
嶽天恩挺身出拳。
那一刻,方雲漢甚至根本分辨不了對方是在十米之外還是近在眼前。
那就好像是一隻百年蹉跎苦修的猿猴,有朝一日,荒山野草之間,一躍蛻變成人。
這一拳的落點,是敵人的額頭,如果擊中,人的意識會在一瞬間去往最遙遠的地方,不會有任何痛苦,在好像脫離了身體桎梏,那種最自由的快感之中……隕滅。
然而,方雲漢內力流過了奇經八脈,如同體內有十幾個大鐵車輪旋轉著,帶動他的手掌揮出了不增不減、不動不搖的一掌。
手掌上的光輝,幾如思維的火花,在無法有清晰認知的絕速之中攔住了那一拳。
咚!
拳掌相碰,似銅鐘鐵鼓轟響,餘音嫋嫋。
院落裡的公孫儀人向旁邊讓了一步,一條黑影從西山上飛速落下,砸扁了裝滿水的銅盆,附近三四塊五尺見方的地磚石板,崩崩崩崩直響,布滿了像是蛛網一樣的裂痕。
公孫有誌嚇了一跳。
公孫儀人垂眸看著身前那人。
白玉發冠歪到了一邊的少年郎坐在地上,被銅盆裡麵迸出來的水灑了一身,額前發絲散亂,右手顫抖不已,還非要抬起來指著西山大笑。
“哈哈哈哈!”
西山上,一個老頭的身影,從這側的山坡一路斜向上滾過了山頂,翻到那邊的坡上去,看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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