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也不知道,已經有許多人影投射在他的門窗上。
有人來到了齊王府中,來到了這間屋子外麵。
直到從各處彙集過來的人影,幾乎站滿了門外這座庭院之時,笑書生從屋內的屏風後麵繞出來。
他手上握著一卷新的鐵片書簡,似乎與之前偷襲雷震天的那一件彆無二致,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件這樣的武器。
笑書生還有心情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他對齊王之女的死似乎毫不在意,隻是他推開門之後,呼吸微變,盯著庭院中的那些黑衣人,尤其是站在最前麵的那五個,右邊鼻子連接到嘴唇的一塊肌肉抽動了一下,像是發現了目標,急等著撕咬一番的野狼。
但是他沒有動手,隻是晃晃悠悠的繞到了庭院側麵的長廊之中,回頭看著那扇被他打開的門。
庭院裡站滿了黑衣人,默然,無聲,共同關注著那扇門。
齊王從門裡走出來。
他一出來,整個庭院裡的人,除了笑書生和最前列那五個以外,全部都半跪在地。
黑色衣袍之下露出了一片片微小的紋章標記。
那些紋章大概都隻有蠶豆大小,但是每一個人身上都有,圓眼無眉,獠牙外翻,聞佛說法,依舊食人,正是夜叉麵目。
齊王袖手,踏出房間的一刻,他的人,仿佛已經與這片使人感到壓抑的夜色,融為一體,眾人看他的目光,並非在看一個人,而如同看著一尊鬼神。
齊王,竟然就是他們的主上,竟然就是夜叉門主。
食人惡鬼,護法之神——大夜叉!
他掃視眾人,眼中的一切情緒都被夜色覆蓋,淺聲道:“如何?”
最前列的五個黑衣人中有人開口。
第(2/3)頁
第(3/3)頁
“名單上的,一個不剩,已經全部斬除。”
這五個人站成一排,相互之間的距離並不算小,可是,卻讓人分不出來,這個聲音到底是從哪一個人那邊發出來的。
所謂名單,自然是他們今夜去殺的人,那可以說是雷震天一係中,位於京城之中的七成官吏。
隻殺七成,並不是因為隻來得及殺這麼多,而是因為剩下的還有用。
齊王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答案,卻神色微默。
有風在他身邊繚繞,吹起了他淩亂的頭發,發絲向後。
他是不是到這一刻,又有了一種想要看見他女兒的衝動?故而以這發絲代替他去回顧?
他苦心經營數十年,夜叉門的勢力遍布大江南北,縱然是洛陽一局被破,也不過折損數十分之一的力量,隻是三個主事者的身亡有些可惜。
在江湖之中,在朝堂之上,都有人悄然的成了夜叉門的一員。
如果再有十年的話,他根本不需要鬨出這麼大的風波,神鬼難測之間就能鏟除朝中所有的阻礙,讓皇帝名正言順的禪位。
既是九五天子,也會是江湖至尊。
可是他等不了了,他畢竟是人,他已經沒有多少年的歲月,在各式女子身上努力多年仍膝下無子,還不能有人承接他這一段足踏紫禁的大業。
他還要為自己成功之後的大展宏圖,留下至少十餘年的時間。
夜叉門主,隻得在這一局中,就葬送了僅有的女兒的性命。
但……他已不會後悔。
齊王的聲音依舊安然:“既然如此,你們且散去,執行下一步吧。”
數十名黑衣人,皆施展出江湖上絕頂的身法,一個個悄無聲息的離開。
齊王看著這些人離開,似乎能感受到他們心中澎湃的情緒。
這麼多年以來,夜叉門主的行事一直十分隱匿,他本來沒有必要直接召見這數十人。
但是他這一件大事已經成功了一半,即將到了最緊要的關頭,之前又經曆了洛陽事敗,他需要用這樣的行事手段,用自己的真實身份來給他們更大的信心,去更有力的執行下一步。
況且這數十人,本來都是夜叉門中,在江湖一方最重要的成員,也早該對他的身份有些許揣測。
“你就讓他們這麼走了。”笑書生開口,語氣中好像有點遺憾,“你不準備把那方雲漢、陸小鳳也鏟除了嗎?”
齊王淡淡說道:“他們既然過了洛陽之局,倒不妨再發揮一些作用。”
在齊王看來,方雲漢等人,或許武力可讚、智力可勉,畢竟根基淺薄,皆非一方之主,影響不了大勢走向,反而在接下來的計劃中,頗有些可利用的地方。
無需提前為了處理他們,而冒著暴露更多實力的風險。
齊王說完,就轉身回了那間屋子,笑書生也跟了進去。
庭院中再一次空無一人。
或許隻有逐漸從烏雲之中展露出來的月光能夠知道,距離這處庭院約有百米的地方,花叢之中,隱藏著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的蒙麵人。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