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象棋棋子“爆”了出去。
勁射樓上護欄後坐輪椅轉頭露出破綻的無情。
緊隨其後的是六十七件暗器。
六十七種大小不一的破空聲幾乎不分先後傳出時,第二波暗器,已就位。
………………
呼!
不遠處的空中,一物斜飛向天。
顧鐵三驚鴻一瞥,已經看出那是枚象棋棋子。
“看來老五對上了無情。”
“是。”
顧鐵三站在茶棚外,茶棚裡坐著的鐵手應了一聲,側耳傾聽,臉上流露出些許沉凝之色,道,“小師弟和燕詩二也拚鬥到了最凶險的關頭。”
顧鐵三抱臂而立:“你既然這麼擔心,不如直接去幫他。”
鐵手順水推舟:“如果你跟我一起去勸和,我求之不得。”
顧鐵三冷哼一聲,語如連珠箭速:“你是怎麼算到我走這條路。”
“不曾算的這麼精準。”
鐵手不急不徐,穩若泰山,內心的憂急完全不會打亂他行動的步調,“我們隻是選出了六條適合包抄迫近磨刀堂的路線,然後各自擇一,在附近等著。就算來到我麵前的不是你,而是魯燕趙葉齊五位中任意一位,也無妨。”
顧鐵三臉部肌肉一繃,臉沉如鐵,色如黑甲,道:“六條路線,你們隻有四個。”
鐵手微微一笑。
………………
王小石也正微微一笑,不過他笑得有些尷尬。
因為他擋住了齊文六之後才發現,他所站的地方,右邊是一座青樓,鶯鶯燕燕調笑不休,在最近這樣的日子裡,到了黃昏時分,也有生意。
更尷尬的是,他左邊不遠處的一家米鋪柱子上,正貼著一張通緝令。
通緝刺殺前任宰相傅宗書的凶徒王小石。
其實,這次回到京城之後,王小石出門的時候,臉上還是做了一些偽裝的,看起來更滄桑,胡須不少,兩眉橫平,尋常人一定認不出他跟通緝令上有哪裡相似。
但是這種偽裝顯然瞞不過齊文六的眼睛,他朝著那邊通緝令上瞟了一眼,躍躍欲試道:“你就是王小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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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石偽裝後的臉上露出那種粗豪莊稼漢子獨有的憨厚笑容,一本正經的說道:“小兄弟,你認錯人了,我叫王大癡。”
“哼哼,管你大癡小石,你最近名氣不小,既然送上門了,我就送你一死。”
齊文六雀躍朗喝,一劍揮刺,手腕手背虎口之間,抖出了八條劍影,好像八支毛筆正狂草揮墨,帶著一幅殺氣十足,裂人肝膽的字帖壓來。
“請了。”王小石挽留出鞘,一件兵器之上,卻有刀劍之氣齊發。
不過他的隔空相思刀、淩空銷魂劍剛施出利芒,忽然頭皮一麻。
以他天衣自在、相思銷魂的心法,一葉落知天下秋,金風未動蟬先覺的敏銳,在方才那一刹那,感受到了一股滾滾凶氣掠過長空。
落向西南。
………………
六合青龍,五人受阻,但他們之中動作最果斷,走的最快,靠磨刀堂最近的一個人,已經在磨刀堂後方一巷之隔的牆壁上寫滿了一個個大字。
這人自是魯書一。
他手裡常拿著一本書,隨時可以把裡麵的字帖撕下來變成攻克勁敵的利器。
他還有一隻大筆,筆杆子裡麵全是凝固了的墨,內力一催,就會融化為墨汁,流動到筆尖,讓他可以一氣嗬成的寫滿了這一麵牆。
這牆上全都是一些表示著凶殘、妨礙、傷害的字體。
如“裂、死、殺、哀、刖、黥、斷、劈、滅、破、殘”等等。
盯著看一會兒更會發現,這些字不像是筆墨寫成,倒像是什麼專門殺人害命的毒蛇蠱蟲,正蠢蠢欲動,甚至蠕動脹縮。
魯書一暗地裡一直覺得自己是六個師兄弟之中最有魄力,最聰慧的人,他也確實是六合青龍裡最狡猾的一個。
他從一開始就不準備自己去抵擋方雲漢。
這種能夠獨闖六分半堂總堂斬殺其中大半高層又全身而退的高手,就算是被元十三限擊傷,困獸之鬥也必可怕。
假使方雲漢從這邊走的話,魯書一一定會躲得遠遠的,隻靠這一麵牆,看能不能阻他一阻,為元十三限再創一個機會,或探一探他的傷勢,再斟酌要不要出手。
所以他寫完了這滿牆大字之後,就要收筆離開。
但是轉身之後的第一步剛要邁出,魯書一的鼻子忽的動了動。
寫滿了一麵牆的大字,墨痕未乾,這巷子裡本來就充斥著墨汁的味道,牆角裡生出的青草,潮濕磚石上的青苔,還有爬在後門簷角上的藤蔓,這些東西的氣味都被墨汁的味道蓋過。
可是現在,又有一股檀香味插入其中。
這是不該出現在這裡味道,卻是這麼濃烈,悠長。
魯書一的目光逐漸定在了那麵寫滿大字的牆上。
這味道來自牆的另一邊。
牆的另一邊,黑眉如短刀的沈虎禪英姿挺拔的站著,背後的阿難刀正在散發出濃烈的檀香味。
他已經站在這裡很久,本來是要一刀穿牆殺了魯書一。
沒想到這個六合青龍之首也真有些本領,在他的氣機感應之中,位置飄忽不定,始終難以找到合適的出手時機。
等到魯書一在這麵牆上寫滿了字之後,沈虎禪更覺得這麵牆似已成了對方的武器,突襲已經不太可能——把自己的刀砍在對方的武器上,還能叫突襲嗎?
所以他隻好換一種方式。
一牆之隔,墨濃如臭,檀香濃烈。
魯書一翻開書本,沈虎禪握上刀柄。
迅雷不及掩耳之際,千鈞係於一發之時,牆裡牆外的兩個人驟然間一同抬頭。
有什麼東西從空中飛過,但他們兩個都沒能看清,但是在那東西已經消逝之後的軌跡中,正在散發出一種令人心神震動的餘韻。
黃昏長空,似為之一清。
檀香墨味,都隨之一空。
那一麵牆上蠢蠢欲動的一個個大字,全都像是被釘死了七寸的蛇蟲,死氣沉沉,這些埋伏的武器已經不再是武器,乃至於連字都算不上了。
僅餘普通的墨痕,平凡的牆壁。
破空之物不能見,可沈虎禪能“看”到。
那一道軌跡是風馳電掣的延伸、墜落、突刺入了磨刀堂。
猶若白虹貫日,蒼鷹擊於殿上。
魯書一能猜到這一擊從何而來,可連他也想不到,真正觀察到這一招的時候,居然會有這樣的驚顫。
他仰首為之失神。
嗆!
同樣驚震,卻更磨勵、激發、借助了這一股白虹貫日之殺勢的人,挺一刀,穿牆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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