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是源遠流長的八大門派,還是一時崛起的江湖大梟,或者隱於荒野,隱於市井的高手,用你所能付出的所有代價作為底線,去邀請他們,招募他們,隻要求他們去做一件事……”
皇帝的心情已經不知不覺的沉浸在方雲漢的語調之中,聽到最後一句,話猶未儘,不假思索地補充道:“要他們去殺你!”
他這句話說完,頭一轉,卻見方雲漢不知何時已經來到他身邊,當即心頭狂跳,張口欲言又止。
方雲漢卻笑道:“正是。”
皇帝心驚肉跳的,又退後了一些,方雲漢沒有阻止。
此時,一股渾厚罡氣卷來,皇帝被卷到奉天殿正門處。
滿頭銀發的曹正淳排眾而出,扶住皇帝,急切道:“皇上,老奴護駕不力,讓您受驚了。”
“曹公公。”皇帝先是一喜,正要說什麼,卻注意到曹正淳頭上紗帽已經不見了,胸前的衣服有一道破口,嘴唇邊還有血跡,想說的話頓時就說不出來了。
“你居然還能行動,天罡童子功要是今天就死,確實有些可惜了。”
一句評語傳來,皇帝和門外眾多將士身子都不由得緊繃起來。
皇帝更感覺到曹正淳扶著他的那雙手,也驟然僵硬如鐵。
“嗬嗬嗬。”曹正淳恨恨笑道,“本督主也算是受教了。世間果然是天外有天,一山更有一山高。”
“看來你鬥誌未熄,真是讓我欣慰。”
方雲漢邁步走向大門,道,“對了,你去請他們的時候,記得不要讓他們一個個過來送死,就讓他們都聚集在京城吧。”
他說著,手一招,放在龍椅上的那把雨傘騰空飛來。
經曆剛才那一場大戰之後,這些禁軍將士甚至包括曹正淳,都如驚弓之鳥,看見他的舉動,下意識退讓躲避,皇帝也被曹正淳裹帶著,一閃掠到數丈之外。
原本被堵住的正門,一下子就空了。
啪!
雨傘入手,方雲漢從容不迫的將其撐開。
他這一次持傘用的是右手。
有溫厚內力生生不息的滋養,又有山字經調節身心,加速愈合,方雲漢的右手雖然還不能投入戰鬥,但撐一撐傘已經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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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手上纏滿了的繃帶暴露在眾人眼中,曹正淳此時見了,印證之前的猜想,卻再無半點發現對手弱點的喜悅,隻有更深的驚駭。
勝利之前暴露傷口,會成為缺陷,勝利之後展現傷口,卻成了深不可測的明證。
“皇帝,抓緊時間吧。”
方雲漢的目光在下方的廣場上尋找了一下。
“兩個月後,我會再來。”
餘音未絕,撐傘的人已飄入了外朝廣場,左手擒抓了一個人,輕若無物的飄向宮門外。
這一次,已經無人敢截。
奉天殿裡裡外外的人們,望著那個人離去的背影,失聲沉寂。
直到那個人已經遠的看不見了,皇帝才轉頭看著外麵像是無休無止的這場大雨。
他雙手悄然無聲的攥緊了拳頭。
“先封鎖消息,決不能讓今天紫禁城裡發生的事情傳出去。”
但是下達這個命令的時候,皇帝心裡已經知道,這個消息必然會流傳出去。
因為看到這一幕的人太多了,如果他直接殺人滅口,那是欲蓋彌彰,更會軍心儘喪。而如果不采取那樣極端的手段,則誰也無法保證每個人都擁有守口如瓶這樣的寶貴品質。
“唉。”
皇帝頹然的歎了口氣,“曹公公留下,其他人,都退下吧。”
眾將士麵麵相覷,不敢久留,應聲退下。
群聚的甲士在奉天殿前散開,外朝廣場上的士兵們逐漸被抬走,有的已經能自己爬起來。
沒有重新燃起燈燭的奉天殿中,滿頭白發的老者扶著皇帝走入深處。
一把骨架邊緣處有些破損的雨傘,飄啊飄,飄出了紫禁城。
………………
雨聲不歇,豆大的雨點打在客棧的窗戶上。
黃雪梅漸漸醒了過來。
她大腦有些放空的四處看了看,目光定在了被雨水打得噗噗作響的窗戶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真正清醒過來,想起自己趴在桌上睡著了。
“竟然不知不覺的就偷懶了。”
小姑娘雪白的牙齒咬著自己下唇,用力的揉搓著自己的臉頰,最後拍了拍臉,“那今天就加練半個時辰吧。”
隻不過,她剛下定了決心,就聽到外麵傳來敲門的聲音。
“小丫頭。”
“師父。”黃雪梅噔噔噔跑過去開門。
方雲漢站在門口,看著小姑娘臉上壓在桌麵壓出來的紅印,笑了笑,道:“睡得好嗎?”
黃雪梅低下頭,悶悶的說道:“師父知道我偷懶了。”
“這不是偷懶,是我讓你睡著的。”方雲漢手掌撫在小姑娘額頭上,讓她的臉抬起來,道,“練功是不能急躁的,充足鬆弛的休息,更有助於之後集中精力。”
黃雪梅點頭:“我明白了,那我這就去……”
“哎,今天反正已經過去一大半了,就一整天都給你放假吧。”方雲漢拍拍小姑娘的肩膀,道,“況且,我們也該離開了。”
“這麼快就要走?”黃雪梅口中反問,卻已經去乖乖的抱起了自己的琴,跟著方雲漢下樓。
方雲漢道:“京城這種地方我都快看膩了,而且來京城要做的事已經做完,何必久留。”
黃雪梅看到方雲漢留在樓梯上的腳印還有些濕,驚訝道:“原來師父在我睡覺的時候出去過了。你去哪兒了?”
“去北邊辦了點事兒。”
方雲漢隨口答道,“對了,我還帶了個向導回來,已經放到馬車上了,之後一起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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