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是非呲著牙,有點想跑,又不太敢跑,嘀咕著:“還真就三招啊。”
“三招和三招也是不同的,其實你的表現,已經比我預料的好了太多。”
方雲漢真心實意的誇讚了一句,但還沒等成是非做出對應的表情變化,又嘖聲道,“可這種程度,還是不夠啊,這樣的神功,古三通真該多撐一段時間的。”
“啊,你是說古三通……”
金剛不壞神功解除後,那些心頭上橫亙的奇怪情緒好像也隨著被抵消,成是非恢複了往日靈動的心思,眼珠一轉,隨口胡扯,“原來你認識我師父嗎,其實我師父他老人家……”
“哎!”
他話說到一半,後頸一緊,就兩眼翻白的失去了意識。
方雲漢出現在他身後,一手拎著成是非上了馬車,又把上官海棠隔空攝下,一起塞進了車廂。
車廂中,因為剛才馬車橫移,而險些歪倒的歸海一刀,正緊抓著車窗,努力調整坐姿,看見上官海棠進來,他臉色當即一變。
跟方雲漢同行的這段時間以來,歸海一刀臉上神情有明顯變化的次數屈指可數,但僅是在這裡看見了上官海棠,他的神色就有些繃不住了。
方雲漢向他瞥了一眼,玩味的笑了一下,把成是非放在他身邊,將上官海棠放到黃雪梅旁邊坐著。
上官海棠隻是被封了穴位,人還算清醒,她與歸海一刀對視,投去安撫的目光。
方雲漢撿起了車廂裡的果籃,把果籃一晃,那些散亂滾落的梨子就都輕飄飄的被收到籃子裡麵。
他看了一眼:“都臟了呀。”
那就快些趕路,到下一個鎮子再買一籃吧。
方雲漢坐到自己原本的位置上,把果籃放在一邊,隨手一彈,一縷指風透過車簾,打在馬身上。
這馬車也是重金購置,駿馬訓練有素,之前方雲漢和宮本武藏過招的時候,這馬都沒有因受驚逃走。
其中固然有距離較遠,不像宮本武藏那匹馬一樣,受金聲震蕩太過的緣故,也足以說明拉車的馬很通人性,甚是知趣。此時受了一縷指風,馬蹄噠噠,很快就提速向黃風峽外駛去。
馬車從段天涯身邊路過,也路過了宮本武藏,方雲漢不曾再跟他們多說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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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廂裡麵,黃雪梅抱著琴,正打量著上官海棠。上次見麵的時候,這個姐姐一直沉著冷靜,進退自如,沒想到這次會是在這樣的情境下重逢。
上官海棠察覺到黃雪梅的視線,轉頭看了小姑娘一眼。
小姑娘唇紅氣清,跟當初離彆時所見的氣色已大不相同,顯然這段時間養的不錯,神情中也已經不見太多沉鬱悲傷。
那仇恨自不會忘,但想來,她已經從中緩過來了,再不會一昧沉溺過往。
方才外麵兩輪交手,驚心動魄,黃雪梅卻沒有什麼驚魂不定的表現,看來在方雲漢身邊,雖然時間還不算太長,卻也逐漸養出靜氣,對他極有信心。
上官海棠不知道黃雪梅到底清不清楚方雲漢乾了些什麼,但卻並不想在這個小丫頭麵前表現出太過僵硬的氣氛,就有些努力的,露出一個兩頰暈紅的微笑。
微笑之後,因為氣血上湧而有些頭疼的上官海棠才又想到,歸海一刀已經跟他們走了一路了,黃雪梅至少對於“方雲漢與護龍山莊敵對”這一點,已有了足夠的了解。
她失神的想,那自己這一笑,好像有些傻。
此時馬車輪子像是碾過了一塊碎石,車廂晃了一下,上官海棠穴位被封,坐不穩當,身子也隨之搖晃,一隻纖柔微寒的手及時貼在她腰間,扶住了她。
上官海棠偏頭看去,比她矮了一個頭的黃雪梅,嫻靜平和,也正對她微笑了一下。
車軲轆咕嚕轉,馬車出了黃風峽,揚塵而去。
那些假扮商旅,挖洞藏身的風媒組織成員,等馬車遠去之後,也零零散散的在峽穀兩端窺探內部的情況。
剛才的戰鬥,光是聽聲音都讓他們心驚神搖,不能自主,跟往日裡一些也能稱得上高手的目標,根本不可同等視之。
所以看了一眼之後,隱約望見峽穀裡還有人沒死,他們就不再繼續靠近。
峽穀中的兩個活人,還是段天涯年輕體壯,功力猶存,在片刻調息吐納之後,先緩過來一些,拖著傷體,起身走向宮本武藏。
宮本武藏現在功力儘廢,半跪於地,手裡提著那把斷刀,不知在想什麼。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他臉上的皺紋又多了一些,頭發也從兩鬢開始生出一根根霜白。
從前他可以隨意的承受小山中瀑布的衝擊,而現在,峽穀中的黃風吹在他身上,稍粗一些的塵土顆粒,都令他皮膚有些許痛楚的感覺。
“師父。”段天涯來到他身邊,解下袍子給宮本武藏披上,試圖把他扶起來。
宮本武藏靠著徒弟的攙扶,吃力的站起身,手腳微顫。
段天涯看見這一幕,心中感慨哀傷,不自覺的歎了口氣,道:“最近的鎮子也在六裡之外,師父你還能撐住嗎,我們到了那裡,再找醫館藥鋪?”
“最近的鎮子?你說的是我們來時的那條路嗎?”宮本武藏聲音嘶啞的問道。
段天涯點頭。
宮本武藏又道:“那要是往京城去呢?”
“往京城去的話,最近的城鎮也要有八九裡吧。”段天涯道,“師父你想往那邊走?”
宮本武藏把披在他身上的袍子攏緊了一些,道:“嗯,我現在的體格其實還算是一個比較健朗的老人家吧,慢點走,走個八九裡不算什麼大事。”
段天涯隻好扶著他往那個方向走,走了一小段路之後,道:“也是,京城那邊名醫更多,也許還能找辦法保住師父的武功。”
“那是不太可能,我內力基本泄儘了。”
宮本武藏對這件事倒像是很看得開,他一隻手搭在段天涯肩膀上,步履蹣跚的往前走,另一隻手緊了緊那把斷刀。
“但是,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
他輕笑了幾聲,笑聲中聽不出什麼具體的情緒。
不過剛笑了幾下之後,他就嗆了一口黃塵,後續的咳嗽聲,倒明顯能聽出來是很難受的。
師徒二人攙扶著出了黃風峽。
這回,阿左第一個蹦出來,進入黃風峽內探查。
各方的風媒紛紛湧入,互不乾涉的沉默觀察、記錄著這裡的痕跡。
有關於這一戰的消息,在第二天上午,就有一份送到了南少林方丈妙諦大師的手頭上。
而南少林,已經在兩天前接了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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