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期的修改可是在你手上,老夫不過是順勢而為。”
蕭王孫看著方雲漢拍手之後又去隨意挑動琴弦的模樣,不禁道,“你今天好像格外興奮,有這麼值得期待嗎?”
方雲漢反問:“正邪兩道,各派高手,齊聚於京城,等我去給他們一一戰下,這樣的事情,難道還不值得我期待?”
“老夫是覺得,你期待的不隻是他們。”蕭王孫掐著自己胡須的末端,道,“你是不是還覺得,等到了京城之後,就可以再見到朱無視,這次痛痛快快的分個勝負?”
“也有這個原因。”
方雲漢並沒有否認,“多姿多彩的各派高手值得期待,一個強勁的對手,更值得期待。”
他歎了口氣,道,“可惜古三通死的早了些,而你又一傷再傷,傷及根基,恐怕要一年半載才能調養好。不然的話,這對手還能再多兩個。”
聽到他的回答,蕭王孫麵色不動,隻語氣中帶了些許笑意,嗬了一聲,道:“那你那個更大的期待,隻怕要落空了。”
“你是覺得他會逃跑?”
這一個月的時間裡麵,有時方雲漢也會跟蕭王孫閒聊,知道過去鐵膽神侯七闖帝王穀,屢次退走的事情,此時卻不以為意。
“在帝王穀,在鏡映湖畔,跟在京城中是不一樣的。在京城,他是當朝皇叔,天下第一高手,皇室威嚴的捍衛者,朝野間正道的頂峰。那樣的他,即使可以敗,也絕不能逃,更不能是在麵對我的時候逃跑。”
蕭王孫搖搖頭,道:“老夫不是說他會逃,而是說,他根本不在京城。你那兩天不是提到過嗎?他想救的人,這些年來應該是放在天山雪嶺的洞窟之中。”
方雲漢想了想,道:“他的功力,幾乎已經到了用之不竭的境地,運使輕功趕路,一個月的時間,應該也足夠他趕到天山,驗證那把劍並無起死回生之效,然後再趕回京城了。”
蕭王孫又道:“但他如果堅信那把劍可以令人複蘇,認為隻是時間不夠,就有可能一直等下去。”
方雲漢還是覺得不至於,道:“鐵膽神侯總不失為一代梟雄,在他心中,就算那摯愛之人非常重要,也不代表多年積累下來的名望,就可以棄之不顧。”
“如果他真的堅信那把劍可以令人複活,那麼也有可能在一試不成之後,先返回京城,跟我打完這一場,再回去嘗試。”
方雲漢背部往後一靠,笑道,“他該有能活過這一戰的自信吧。”
蕭王孫思索片刻,說道:“那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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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雲漢自無不可,道:“賭什麼?”
“就賭鐵膽神侯,如果這一戰中,朱鐵膽在場的話,那就算我輸,老夫就為你駕車一年。”
這個賭注,在某個方麵來說也是很沉重了,蕭王孫繼續說道,“如果鐵膽神侯,到時候不在場的話,那就算你輸,你在這一戰之中,就要儘量少殺人。”
“這兩個賭注聽起來就很不對等,但好像,也可以算是對等。”
雖然方雲漢自己知道,估計不會在這個世界再待上一年,可他並不排斥這樣的對賭,甚至有些愉悅。
他笑道,“賭約我答應了,但我還是想聽一聽,你到底為什麼覺得朱無視會拚著名望毀於一旦的下場,在天山浪費很長的時間?難道你們的幾次對戰之中,他還曾經跟你提到過他有多深愛那個人嗎?”
“這倒不是,是老夫自己看出來的。”
蕭王孫正色道,“他七闖帝王穀的過程中,不但功力、招法愈發的精純嫻熟,心中的執著也是越來越深。”
黃衣老人氣質孤冷,此時,卻展露著滄桑而溫潤的智慧,似乎也有一段複雜的過去。
“老夫不知道當初他對那個女人的愛意到底有多少,但是,我可以肯定,每當他在我這裡挫敗一次,每當他受一次傷,每當他為了拯救那個女人做一次付出,他就會覺得自己更愛她一分。”
“歲月會消磨尋常的愛意,但卻隻會助長偏執者的執著。”
蕭王孫的語調漸漸變的悠遠,“愛情可能抵消不了他的貪婪,但是執著,可能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達到了會超越他野心的程度。”
“執著和愛?”
方雲漢沉靜了一下,晃了晃頭,“真是麻煩的東西,這世上,果然還是勝負最直白。”
車廂裡安靜下來。
片刻之後,蕭王孫掀起車簾看了一眼,車外的景色正在飛快的倒退。
“距離護龍山莊應該隻有六七裡了。”
“哦?”方雲漢聞言,抬眼看向旁邊的黃雪梅,道,“小丫頭,準備好了嗎?”
今天上車之後,一句話都沒說過的黃雪梅,睜開了眼睛,捏了一下自己的袖子,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
方雲漢一撥琴弦,腰背挺起來,開口吐出了一句話。
六裡之外的護龍山莊廣場上,來自大江南北,三山五嶽的三百多名當世一流高手,各占座椅,形成近似半月的形狀,麵朝著護龍山莊正門的方向等待。
忽然,一道朗嘯滾滾而來。
“東南聯盟的烈火祖師,你先站出來吧!”
“東南聯盟的烈火祖師,你先站出來吧……”
“東南聯盟的烈火祖師……”
一聲之後,回音不絕,從四麵八方,同時傳來,越來越響亮。
護龍山莊裡的那些尋常密探,都情不自禁的想要捂住耳朵。
在場眾人之中,有數十個豁然起身,四下觀望,其餘人有的看向正門的方向。
隻是他們沒有一個人找到準確的方位,護龍山莊的正門外也沒有見到人影。
峨眉派掌門絕塵師太,猛然驚喝一聲:“千裡傳音大法?!”
有人疑問:“千裡傳音?”
青鬆掌門身邊的病弱老者,雙目一睜,精光四射,鏗鏘有力,一語驚動眾人。
“那人,此刻至少還在五裡之外!”
敵人身在五裡之外,眾人身側,卻已震耳欲聾,那一道傳音,似乎把這廣闊的場地,上萬平方地麵上的微塵都掀起細小的振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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