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漢隨手按在了木箱的一角,帶著一些思考的神情,溫吞著說道,“其實,所謂的殊途同歸,一直都隻是一個相對的說法。當站到了某一個階段的終點,看著無數分支歸結到自己這一邊的時候,也不必太過自滿,因為隻要轉過身去,就會發現所謂終點,其前方其實還有無數分支,更廣闊的天地。”
陳五斤想了想,大是讚同:“學無止境,正該是此意。”
“所以我現在,隻是在為我的功法構建一個容錯率更高的框架,打下更堅實的基礎罷了。”
方雲漢這番話,有幾分算是有感而發。
以他此時的眼界見識,天資稟賦,可以在幾天之內把《七星高照心宮元氣》推到巔峰,又轉化為自己原本的功力。
但是對於那些方雲漢曾視為主修的內功心法,他還是沒有辦法做到徹底的統合,一以貫之神功、嫁衣神功、天刀心法、山字經、金剛不壞神功、天意四象訣,這幾門功法之間總還殘存著些許矛盾之意,有極少的部分根基,難以兼容。
等他把這最後一點桎梏也消磨掉,那門推導已久的統合心法,才算是真正成型。
方雲漢帶著紫雲,離開了副會長的院子,到前廳,又與尹小草、楚三思叮囑幾句,然後就下了山,準備回家。
小雪剛停,晴空朗然一片,來時要用馬車運箱子,回去的時候,方雲漢卻打發車夫先回,自己步行,享受一下走在家鄉雪地裡的風景。
東海郡青嶼縣,早已是他第二個家鄉。
從山林之間快回到城中的時候,他們看到幾個推著車的人正在雪地間遊玩。
嗯,推的是方雲漢當年出點子重現的那種自行車。
一群古人裝扮的青年男子,木冠束發,行在枯枝半白的悠然雪景之中,身邊卻偏偏伴著這樣幾輛車。
方雲漢頓時覺得十分突兀,怔了怔,有點哭笑不得的停下了腳步。
紫雲見他不走了,疑惑的轉頭看去,說道:“世子,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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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所謂自行車,是東海郡首現的一種新奇玩意兒,小富之家,推著這種東西走到哪裡都可以算是彆具雅趣,自然不會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沒什麼。”方雲漢頓了一下,食指屈起,用指節揉了揉鼻梁上方,心想,這也算是他自作自受,誰叫當初重病在身時,隻想著搞點好玩的東西呢。
不過多看兩眼的話,也許又不覺得有什麼突兀了。
他抬起頭來,默默的看著那些人走遠。
紫雲注意到了他的視線,也跟著看了過去,口中卻說道:“世子,你五天之後就要去金城嗎?可是,快過年了呀。”
“這次要去京城談的事情還算挺重要的,越早辦妥越好。”
方雲漢答了一句,看見身邊紫雲有點垂頭喪氣的樣子,便接著說道,“離除夕還有一個多月,我去的話,應當會很順利,抓緊時間,還可以趕在春節之前回來的。”
紫雲聲音低落:“哦。”
“彆不開心啊。”方雲漢眸光一動,笑道,“說起來,我這次還給你帶了個禮物回來。”
“哦……嗯?”紫雲抬頭,驚喜道,“是什麼?”
方雲漢溫柔的笑著,說道:“就是之前從箱子裡拿出來,放在家裡的那把劍。”
“是那個,我也看見了的。”紫雲興奮著說道,“我第一眼就覺得那把劍特彆威風,立在地上,能抵到我胸口,劍身比我的手掌還寬。原來是送給我的嗎?真的給我嗎?”
聽著她的描述,方雲漢的神色頓時變得有點古怪,有點遲疑的說道:“等等,你說的是通體無光,黑沉沉,隱約散著一股凶氣的那把劍嗎?””
紫雲:“對啊!”
“為什麼你會以為是這個?”方雲漢回憶著,當時三劍一琴都從箱中取出,放在侯府中的時候,四樣寶物裡最不起眼的就是天怒劍了。
雖然天怒劍金柄寬脊黑刃,單獨拿出來,也算得上是古樸霸氣,可是在女孩子心目中,把天怒劍跟精美華麗的淩霜劍做對比的話,應該二話不說選擇一直發光的淩霜才對吧?
“因為、我就覺得那個看著很厲害,很喜歡啊。”紫雲頭顱一偏,困惑道,“你說的禮物,不是那把劍嗎?”
方雲漢斬釘截鐵道:“就是那把。”
他原本是想找個機會,看看能不能尋到什麼能工巧匠,在儘量保留天怒劍內含威能的情況下,將其改鑄成一柄刀。
但是既然現在紫雲看上了……那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他隻是多叮嚀幾句,道:“但要記住,那把劍雖然威風,卻是一把嗜血的邪劍,而且必須有獨門心法配合才能發揮出真正的威力。你拿到之後,先不要用它,放在院子裡,等我有空琢磨出駕馭它的方法,你再取用。”
“好。”紫雲喜不自勝的說道,“反正我練神劍訣,用普通鐵劍就行了,平時就隻看看那把劍,不會亂用的。”
“嗯。回去吧。”
雪地裡的兩個人漸漸走遠,他們進了城之後,在青嶼縣中遊玩了一圈,才回到長羅侯府,恰好是晚飯的時間。
其後五日,果然未有雪落。
到了方雲漢和陳五斤他們啟程向皇都的那天早上,長路迢迢,熾陽高照。
風雖冷,陽光甚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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