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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魔神和女神之淚互相製衡,所以一旦兵魔神啟動,魔性生發,有很大可能會使女神之淚顯出異象,就能被我們循跡取得。”
焱妃十分平淡的說完了這段話。
方雲漢見她這麼坦誠,不由問道:“你對這件事情好像根本不在乎?”
焱妃神態從容的答道:“我本來就是陰陽家的叛徒,有什麼必要繼續為陰陽家的事情掛心嗎?”
方雲漢更有些好奇了:“那他們又為什麼會派你到這裡來,你又為什麼會願意來?”
“他們會讓我來,是月神的打算。她過來告訴我關於夫君的死訊,又用我女兒作為威脅,要我來為陰陽家這一次的謀劃出力,但是她不明白,其實我並不擔心月兒的安全。”
提到自己女兒的名字,焱妃的眼神柔和了許多,“東皇是一個隻看重天賦的人,對他來說,一個人隻要天賦夠好,就能得到更多的容忍。”
焱妃本身就是這樣的一個例子,她說出這樣的判斷,自然有足夠的信心。
“而月兒,她的天賦更遠在我之上,隻要東皇見過了她,那麼,她的地位必定會迅速拔升為陰陽家最尊崇的一個類彆。”
“所以,無論我做出什麼事,東皇或許會對我做出更重的懲戒,卻絕不會因我的作為,而去傷及月兒。”
方雲漢聽她說的篤定,卻隻是淡笑一聲,道:“但是,你仍然接受了這個任務,前來樓蘭。以你之前的表現來看,想必是對你和你女兒現在的狀況還很不滿,想要尋找可以打破這個局麵的方法。”
聽到這話,焱妃眼中柔情儘散,眉間微微皺起,說道:“不錯,月兒在陰陽家,生命安全或許不必擔憂,但,我不確定東皇會不會對她在其他方麵施下咒術。”
方雲漢道:“比如,洗去她從前的記憶,讓她更忠心於陰陽家?”
焱妃輕歎,道:“看來道長對陰陽家的了解,比我所想的要更深一些。對於那些擁有卓絕天賦而又不肯向陰陽家歸心的人,東皇幾乎必定會選擇,讓他們回歸到心神純白的狀態。”
“嗬。”
方雲漢笑道,“高月公主麼,依稀記得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那樣的小姑娘,如果失去了從前的記憶,變得心如冰玉,也不是貧道樂見的模樣。”
這也就可以算是已經答應了幫助高月的事情,焱妃現在對此並不抱太大的希望,但仍然覺得心中輕鬆了一些,欠身施禮:“多謝道長!”
這幾句聊完之後,方雲漢回頭看了一眼那座高塔。
先不論天書到底是否真的存在,光是當日曾見過的那三座仙山景象,就足以讓他產生濃厚的好奇。
東海仙山,他也一定要去的,若尋得女神之淚在手,或許能在某些方麵起到奇效。
不過,要激出女神之淚,卻未必要激活這座兵魔神。
陰陽家所謂的魔性,在方雲漢看來,實則是一種強烈的負麵情緒,或許就是當初蚩尤殘存在這些物體上的些許意念力量。
而兵魔神雖然廣大,在方雲漢的精神感應之中,卻已經是滿滿的衰朽之氣,也許那些機關的外表還看不出鏽跡,但是內裡的質量,一定跟當初剛被鑄造出來的時候,有天壤之彆。
“要說魔性的話,現在整座兵魔神的魔性,也未必比得上這一把蚩尤劍了。”
方雲漢橫起暗色劍身,抖落了劍上捆縛的幾根殘餘鐵鏈,左手的手掌在粗糙冰涼的劍身上拂過,那些暗紅色的氣流從劍身上多處湧出,盤旋竄動,使得整柄重劍發出異嘯。
焱妃在一旁看著,說道:“但是隻憑這把劍上的魔性,顯然還不足以激起女神之淚的反應。”
“也許就隻差了那麼一點。”
方雲漢語氣深緩的說道,“而這一點,並不必從兵魔神身上來尋。”
他驟然旋身而起,腳尖在高塔之上輕點兩次,就到了塔頂。
站在塔頂身上,足以俯瞰整個樓蘭古城的建築,方雲漢環顧周遭,右手橫劍,左手並成劍指,忽然反手點在自己眉心,雙目隨之閉合。
焱妃向院外走了幾步,仰望方雲漢的動作。
以她的眼力,能把數十丈外,渺渺高處的方雲漢,一舉一動都看得清清楚楚,甚至也能看到那左手指尖觸及眉心時,一個極其微小的太極圖,在指尖輕輕旋轉。
接著,方雲漢的劍指緩緩向前移動,兩根手指尖端像是夾住了線頭,從他眉心中,抽出一道殷紅細線。
焱妃心頭一顫,神情一震。
很難說清楚,她初見那一痕嫣紅之時,心中的感受。
嫣然如血,璀璨如玉,輝映如湖光山色日星月輝。
那一條纖細的紅色,竟然顯現出極致華美的觀感。
但隨之而來的,卻是深入本能的亢奮與恐懼,兩種極端的情緒交雜著,使得焱妃下意識的將雙手捏起了印法,瞳孔顫抖著,好像突兀的被投入了一片獵場之中。
既是獵物,也是狩獵者,是狡猾,是凶殘,是慧黠,為生存,為溫暖,為狂歡。
在這種感官的刺激之下,焱妃腳下那片剛被翻新過的土地,那些散碎的草葉,古老的高塔,坍塌的閣樓。
都好像蒙上了一層妖異野蠻,壯闊唯美的氛圍。
倏地,劍聲入耳。
焱妃驚醒過來:“不對。”
她迅速撤掉了印法,壓抑住自己向高塔頂端投注的心神,周圍妖野變異的環境氛圍,立刻消失。
‘果然,那紅色細線本身並不具備太強的力量,隻是層次太高,一旦關注,會使人自己產生深層幻想。’
焱妃暗暗念誦安神靜心的咒法,心中後怕。
如果剛才再晚一點察覺,她就會被自己的力量營造出來的幻境困住,自己打自己,即使不衰竭到死,也要走火入魔,元氣大傷。
“這樣的魔性,太鮮活了。”
翹曲的長睫眨動,焱妃想不明白,“這個道士,體內居然有這麼詭異的魔性。”
她目光一轉,就看到剛才振劍發聲的蓋聶,也正注視著高塔頂端,過了一會兒,沉重的閉上眼睛。
高塔之上,方雲漢左手劍指距離眉心,已經拉長到兩尺間隔,那一絲嫣紅細線,徹底被他從眉心之中抽出。
殷紅細線如煙如藻,在指尖上柔順擺動著。
“呼———”
方雲漢吐了一口長氣,吹的紅煙飄移向前,卻偏偏不曾有半點散去的跡象。
這就是他不久之前在體內發現的一樁隱患。
彆看這紅煙在指尖飄動時柔順如綢,這些東西在人體內的時候可絕不是這種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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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雲漢在緩慢練虛的過程中,第一次察覺到的時候,那就像是看到細不可說的紅絲如蟲,纏繞在自己的腦子上,潛藏在五臟六腑、每一寸肌骨之間。
那種感覺,實在不堪回首。
好在,很快他就發現,這玩意兒品質雖高,神鬼難測,可分散在人體內的時候,因為濃度太低,根本不至於造成什麼明顯影響。
而且根據這一段時間的觀察,大概隻要不像主世界那些人一樣,對著紅蓮神像,三跪九叩的話,這種魔性就不會獲得成長。
又細細的看了這紅煙幾眼,方雲漢左手一抹,就將這一線煙紅,抹在了蚩尤劍上。
刹那間,兩股魔性交彙碰撞,蚩尤劍瘋狂吼嘯,在方雲漢手中震動欲飛。
這一次的劍嘯,洪亮可比雷鳴,遠遠傳開,聽在樓蘭人耳中,像是數十隻野獸虎嘯狼嚎時,又有鐵鼓銅鑼金鐘,一並振動。
高塔之上,劍指蒼天,紅光淺薄,卻直透雲中,凝而不散。
這魔邪劍光一起,樓蘭百姓儘皆仰望。
樓蘭大祭司正在城中踱步,艱難抉擇,苦苦思索保全百姓的方法,突然覺得懷中一熱,被她收起的龍魂寶珠,滑出衣裳,自行竄飛。
“龍魂。”大祭司驚叫一聲。
龍魂,龍魂,此番寶珠飛天,當真化作龍影。
一條仿若由金沙雲霞彙聚而成的神龍靈氣,發一聲長吟,飛向城外。
這條龍如氣如光,飛行絕跡,速度之快,任何人抬頭看去都隻能見得一點光影,根本追之不及。
城外黃沙滾滾,難見綠洲,距離樓蘭古城,不遠的地方,雲霞金龍從天而降,沒入黃沙之下。
深埋於這地下十餘米的地方,原來也有幾座古老殿堂。
隻是不知哪年哪月,已經被黃沙覆蓋,梁柱石磚之間都塞滿了沙土,唯獨一座緊閉殿堂內,黃沙未能侵入。
這裡有一座石台,台上供奉著布滿龍紋的一個石質圓球,還有一件仿若由藍色寶石雕琢的掛飾,放在圓球旁邊。
龍魂不受物質實體所限,直接彙入實質圓球之中。
小小的石頭頓時變得柔軟起來,緩緩舒展身體,居然是一隻形貌奇特的小獸。
這隻小獸從石化狀態中恢複之後,將身子抖了三下,頭部一頂,便將那幽藍寶石項鏈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頓時一圈金光,從它頭部向下移動,眨眼之間,一隻軟乎乎的小獸,就蛻變成了神駿威嚴,背生雙翼的龍子。
那寶石掛墜,佩在它此時的脖子上,大小剛好合適。
龍獸身上的光芒,將整座灰暗殿堂照得一片明亮。
當連尾部也蛻變完畢之後,這龍獸昂首一聲長吟,振翅撞破殿頂,轟擊沙土,破開地麵,飛掠向天。
雖然是不知沉眠了多久,剛從特殊狀態之中醒來,但這龍獸,像是早知一份天職在此,沒有半點迷惘遲疑,直奔那一道入雲魔光所在的方向。
當這隻龍獸出現在方雲漢的視野裡,他手中蚩尤劍的嘯動也達到極點。
樓蘭人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卻也感到冥冥之中的氣氛變化,紛紛緊張起來,注視著劍光所在的方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