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當初的僧道切磋,雙方都未受傷,幾個月前的慘勝,少林方丈卻付出了全身骨頭都被化掉的代價,少林也沒有逃過被滅的終局。
‘以後倒是再也不用擔心風濕病了,阿彌陀佛,功德無量。’
淳陽道長苦中作樂的在心裡調侃了一句老友,移步走向西側。
全真派的主殿,東側是鐘樓,西側,則是一座偌大的亭子。
亭子四麵有竹簾垂落。
淳陽老道掀開一麵竹簾,踏入其中,整個亭子都顯得空蕩蕩的,隻有最中心的地麵上安放著一座渾天儀。
這座渾天儀比民間圖冊之中臆想的漢朝那座渾天儀,要顯得複雜的多,除了中心處是一個球體之外,外麵還有九層儀軌,都是五金之英鑄造形成的軌道。
每兩層軌道之間的間隔各有不同。
而無需以手撥動,隻要把它放在地麵,這天涯海角渾天儀,就會感受到地氣天時,維持著一個均勻的速度自動運行。
傳說,天涯海角渾天儀,能夠預測天象天機,風雨陰晴,霜雪冰雹,日食月食,偏食全食環食等等,都能在這座儀軌之上體現。
隻不過整個全真教上下,也隻有通讀了、悟明了火龍洞秘策的淳陽道長,才能夠解讀的出來,這渾天儀之上預示出來的現象。
旁人就算看見這座渾天儀上,偶有鏽跡生滅,或是轉動錯漏一拍,又或是儀軌重疊微滯等等場景,也隻是不明所以。
“渾天儀呀,渾天儀,你往日裡揭露天機,預示老朽將要遇到的劫難,總是能留有一線生機,叫老朽有一個儘力的方向。”
淳陽道長正對著天涯海角渾天儀,在清涼乾淨的石磚之上盤坐下來。
旁邊就有蒲團,但他卻無心去管。
“秘策所載,天機預示,一年一用,距離上次,已經過了三百六十六日,三清垂憐,祖師在上,希望你還能為老朽指點前路。”
片刻之後,淳陽道長從測算之間回過神來。
“天無絕人之路,果然有一線生機,這生機是指向……盤龍清課鐘?”
“繼續鳴鐘。”
花白胡須的老道雖然得出了一個結果,卻對天涯海角渾天儀給出的指引,百思不得其解。
“繼續鳴鐘能有什麼用,這鐘聲除了傳得遠些,什麼效果也沒有,也不可能壓製丁春秋的邪派氣焰。”
“若說是召集弟子、傳訊同道,指明自家方位的話,此時終南山中,除了那個穆家小姑娘,難道還有人不知道全真教的具體方位嗎?”
淳陽老道苦苦思索,眼前一亮,“莫非降龍木,遇到我這火龍洞寶物,會有什麼特異變化,成為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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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思緒未定,忽聞腳步匆匆。
有一個弟子的聲音靠近,從亭子外麵穿過竹簾傳來。
“掌門,我們往四方派出去預備接應穆桂英的弟子,到現在又進行了一輪消息傳遞,還是沒有發現她的蹤跡。”
那個弟子急切說道,“但魚龍混雜的武林人士越聚越多,星宿派的主力,更是已經逼近咱們的山門所在了。”
“那個星宿老怪好像根本就沒有去搜尋穆桂英的蹤跡,一入了終南山,就直奔咱們這裡來了。”
竹簾再度掀起。
“意料之中的事情。”
淳陽老道平穩走出,道,“即使沒有老朽與穆柯寨主的交情,沒有穆桂英逃入終南山這件事,丁春秋也會上門的。”
星宿派這些年吞並各派,加上數月前,夷滅少林的一戰,丁春秋野心所在,早就是路人皆知。
“對他來說,降龍木這個現在已經吸引了各方關注的寶物,或許隻是附帶。”
淳陽道長想了想,對那個弟子吩咐道,“你去鐘樓繼續敲鐘,無論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停。”
那弟子領命去了之後,淳陽道長便帶領眾多演練劍陣的門徒,趕往登山石階的方向。
當他們來到登山石階頂端的時候,全真派中十二殿堂,屋舍兩百餘間,已俱在身後。
往下看去。
這條闊達二十步,每一階高達七寸,累計共有九百九十九階的登山石階,一路從山頂,延伸到山腳下的全真山門所在。
迢迢長路,上可觸雲,半山腰上,都隱約有雲霧遮掩。
眾多全真弟子還在整條石階上半段的時候,山門之下,已經有一隊鮮衣散發、如癲如癡的邪派走來。
他們人數也有七八百,打扮是僧道俗儒各有不同。
整支隊伍的前列,還有鑼鼓開道,嗩呐鳴響。
隊列中間是一頂粉紗軟轎。
轎子簾布薄透,誰都能看到裡麵是一個白發黑衣,紅袍披肩的老者,左擁右抱,兩邊嬌俏女子服侍著他,飲酒嘗果。
這隊人馬到了登山石階上的時候,轎子也未曾傾斜,前麵抬轎的人放矮身段,後麵的人高舉雙臂,依舊穩穩前行,健步如飛的踏在這一層層階梯上。
突然,山頂鐘樓之內,盤龍清課鐘,鐘聲再起。
可以傳到百裡之外的醒神道音,雖然隻是一聲聲看似單調的敲擊,卻把那些吹吹打打的星宿派弟子的曲子,全部都壓了下去。
盤龍清課鐘,往日裡,不過是每日三次,一日共九響。
就算是出現了需要召集全派弟子商議的大事件,也僅是一連響上七聲罷了。
今天這一次重新敲響之後,卻是一直響個不停。
眾多全真教弟子,既覺得詫異,又覺得莫名振奮。
樂曲的聲音都被壓了下去,但是軟轎裡麵卻傳出了一陣狂笑,與盤龍清課鐘的鐘聲,交相輝映。
“少林和尚,還有那麼幾個知道望風而逃,你們全真這幫牛鼻子,還真是一個個都死腦筋啊!”
“好!!!”
丁春秋的笑聲,好像把這長長的石階、開闊的全真之路,變成了一個不斷鼓蕩著回音的空狹山穀。
明明二者之間上下相隔還有兩三百層石階的距離,全真教門人們,內功稍弱一些的就已經感覺到,好像五官都在被不定型的麵泥錘子敲打,昏昏脹脹。
最後一個好字落下,幾道無形無色的真氣,洶湧著向兩邊衝刷過去,越過星宿派門人的頭頂,轟擊在石階兩邊的那些樹叢之間。
樹叢之間,立刻掀起一陣陣白煙爆炸,泥土飛濺。
十幾棵各有一尺直徑的大樹,全部被炸得連根拔起,橫向懸浮空中。
“今日全真,雞犬不留!”
伴隨丁春秋的狂語,這些樹,如同被雲霧巨獸擲出的攻城巨木,排山倒海一樣穿風破空,砸向上方的那些全真門人。
一群巨木飛影,沿山路逆地勢向上,卻是順流而去,大風滔滔。
盤龍清課鐘,聲聲激濁揚清,也被雲嚎霧哮,使之一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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