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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精妙絕倫的一招。”
蕭太後仰頭觀望著上空緩慢旋轉的五座微縮山峰,“本以為天妖會肆虐更甚之後,才遭到足夠的阻礙,沒想到,居然這麼快就被你重創。”
說話之間,她向上伸直的手指,一屈一彈。
虛空之中,一金一綠兩股光芒湧現出來,從左右兩邊盤旋著飛來,在她指尖彈去的那一點碰撞,爆發出一股難辨色彩的明光,向上爆擊過去。
那五座微縮山峰本來已經變得非常虛幻,這一道明光從五峰之間的空處洞射而去,沒有直接與任何一座山峰虛影碰撞,卻打亂力場平衡,使得五座虛影往中間傾倒。
一撞之下,虛影破裂,靈氣崩散,五嶽之招,歸於無形。
佘賽花體內真氣賊去樓空,涓滴不存,但在嘴角溢血悶哼一聲的同時,卻雙手虛劃,引動五山靈氣的餘勁,形成一道包裹全身的溫潤漩渦。
原本出招必定引動天災的力量餘波,這個時候在她手下,居然如此溫順,不但能用來攻殺敵人,也能用來護身自救。
隻不過,在這一招之前,施展的天驚地動,仍然是有乾天和的力量,加上襄陽王偷襲,動亂元氣產生的內部缺口。
即使是這些殘存靈氣,也隻能幫佘賽花,暫時延緩壽命加速流逝的感覺。
“看來這頭起於蠻荒年代的妖邪,也是落在了你的算計之中。”
落入了這種境地,佘賽花麵上看不出多少震驚,有種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念頭。
她不曾因為自身的衰落、折壽,而有半點心神動搖。
正因如此,即使是如此虛弱的狀態,失去光澤的白發,從麵龐兩邊披落下來,佘老太君仍然不曾顯得蒼老、失望。
她隻是惋惜道,“可惜它爆發全力的時候,是把你的肉身置於中樞的位置,用來轉化力量,不然的話,你肉身傷勢該比它的元神更重。”
蕭太後懸浮在高空之中,笑道:“是啊,哀家原本也預計要付出一些代價,才能完成這步計劃,隻是你那一招給它的威脅感受太深,以至於它還是習慣性用完全屬於自己、應變最迅速的元神,來與你作對抗,卻讓哀家撿了個便宜。”
佘賽花道:“你不繼續動手?”
“動手殺你?”蕭太後反問,目光抬起些許,落在佘賽花身後不遠,“哀家來得及嗎?”
一根木樁輕輕壓在佘賽花肩上,渾厚到幾乎展現出液態的純粹血光,順著這根降龍木傳遞過來,灌注到她體內。
這血色元氣之中蘊含的生機,恍若人體未見天日之先的一點先天元粹,對於肌體的愈合、成長,有著難以言喻的效果。
短時間內多次動用天驚地動,又被襄陽王偷襲產生的元氣缺口,立即被彌補起來。
方雲漢一手抓著降龍木,仰頭看著蕭太後,向上望去的視線,也把比蕭太後更高的那片暗紅天幕,囊括於視野之中。
蕭太後身上的金綠二色,光芒流轉,起伏之間,高空中一團團暗紅雲朵,似乎也與之輝映,時卷時舒。
“原來你才是最適合主掌天門陣的人。”
語落,方雲漢將降龍木豎起,托在左手之上,往前一步,來到佘賽花左前方,右臂道袍寬袖一揚,隱隱形成回護之勢。
蕭太後緩緩降落下來,說道:“你不必如此,哀家本來就不會在此時向她出手,在這一場戰爭之中,既然她已經不再有決定性的作用,那哀家倒是更願意見她活到戰爭的尾聲。”
蕭綽的一頭長發,也在之前天妖幾度爆發功力的時候,散落開來,發飾都不知道去了哪裡。
她說話之間,手往脖頸後方一攬,將長發挽到右胸前來,慢條斯理的從袖口撕下一條繡帶,將長發束成一股,妙目流波,在佘賽花身上停留。
“其實在我心裡,對楊夫人一直是非常欣賞的。”
蕭太後悄然之間換了自稱,言語更顯得灑脫起來,“我覺得你我之間,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比如說,你的丈夫是我殺的,我的丈夫,也是我殺的。”
“你我都在某個領域上傲視窮人,無數須眉子,也須儘折腰,都有子嗣後輩,但卻都不堪大用。”
“你與我,也都有一國的期望,萬姓的尊崇。”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宋國那邊,並非由你主政,更令我厭惡的是,你居然不是生在我身邊。”
這些話字字句句都是情真意切,某些段落更有一種天然的嘲諷感覺,但是佘賽花對敵人的話,一向是當做過耳輕風,神情半分不動。
蕭太後歎息一聲,將繡帶束起的長發甩到身後,並掌如刀,向前虛劃,陣法邊界處的迷霧,忽然展露出一個豁口,擴張成圓形的通道。
“眼不見就心不煩,你先出陣去吧,待我全勝之後,再去尋你談心。”
那個通道內部,一點迷霧都不存在,可以清晰的看到陣法之外,遠處的那座城門,還有城門下的楊六郎等人。
方雲漢回頭看了一眼,把降龍木拋給佘賽花,說道:“這座陣法已經不是任道安在執掌了,降龍木對我來說,也沒有多少用處,就請老太君帶回去還給我徒兒吧。”
“原來是重陽真人。”
佘賽花沒有多話,深深的吸了口氣,隻留下一句沉重的“拜托”,就帶著降龍木出陣,去城門之下,與眾人會合。
蕭太後一直等到佘賽花抵達城門下,才將陣法迷障重新閉合起來,對方雲漢說道:“如果剛才你要走的話,我未必能把你留下。”
方雲漢說道:“在外麵想要抵抗一座已經圓滿的陣法,還不如留在陣中做嘗試。”
“你選破陣的路,但這是條死路。”
蕭太後環顧這座陣法營造出來的血紅平原,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自豪之情,誌得意滿,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宋國的道士,你好像還沒有報上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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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真派,方雲漢。”
“全真一脈,號稱呂祖嫡傳,火龍洞府的傳承嗎?”
蕭太後奇道,“那淳陽老道不過是得了些微末之技,我還以為火龍洞府也不過如此,原來還有隱藏在暗中的呂祖真傳?”
“其實,我們天門一脈的正一純陽功,追根溯源的話,也與呂祖有些牽係,不過從朝陽天師開始,我們已經走上了另一條道路。”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幾乎是懷有一種崇高的情緒,說出了那四個字。
“正邪合一。”
當年的朝陽天師墮入邪道之後,修煉天妖屠神法,就是因為純陽正氣與天妖邪氣,相互克製,才會在關鍵時刻,錯失了一個斬殺大敵的機會。
可以說這間接導致了他後來的身死名裂。
而朝陽天師的殘靈尋得傳人,開創出來的這天門一脈,從一開始,就把解決這個隱患,放在師門傳承的考量之中。
以人勝神的天門大陣,天門陣盤,其實第一個要滅的,就是大天妖。
蕭綽其實從小就是正一純陽功與天妖屠神法兼修,不過在她察覺到天妖元神的意識逐漸蘇醒的時候。
她就運用天門心法,把純陽正氣隱藏在自己意識的另一麵,然後尋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將自身的意識收斂,任由天妖來主宰自己的軀體,等待這個漁翁得利的時機。
“看起來你真的很有傾訴欲望,我能夠理解,畢竟是師門的使命,這麼多年終於達成了,該找個人好好聊一聊。”
方雲漢語氣一頓,“哦,還乾掉了一個蠻荒時代的老怪物,好像也值得興奮一下。”
“不過,敵人的身世、抱負什麼的,我一般都是無所謂的。”
他攤開雙掌,笑的輕狂,“你要跟一個無所謂的人再講三千字嗎?”
蕭太後一怔,臉上激動的神情收斂起來,淺淡著說道:“確實,我有些失態了。”
“不過恕我冒昧,道友,你真的覺得你一個人,能夠抗衡現在的我嗎?”
她皺著眉頭說道,“你要麵對的,可不止是一個蕭綽,還有我遼國的十八萬大軍,我的師弟任道安,我的親弟蕭天佑,南院大王耶律楚雄父子四人,他們的力量全都凝聚在這座天門陣之中。”
“更……”
蕭太後張開雙臂,十指忽然握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