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名師父也因各種原因,相繼喪命,雖然那些人的死因,跟無名本身並沒有什麼關係,甚至可能因為無名的存在,而讓那些本該早死的人,都多活了一段時間,但是對於知道那“相士批命”的人來說,還是會把責任歸咎於無名身上。
後來將軍夫人大壽,懷念義子,讓人帶他回去參加壽宴,結果就在那一場壽宴之上,有仇家行刺,將軍夫人身受重傷。
彼時,很多人又隱約的把這場事端歸咎於無名。
好在那時江湖上遍地都有《聖心訣》的秘籍,縱然功法殘缺,但練出來的內力,卻是有若極海玄冰,在延年益壽、青春常駐這方麵的效果極強,尤其善於助人體保固生機。
將軍的親生兒子——慕應雄,就和無名合力,以聖心訣內力,使將軍夫人冰封,保住一線生機。
而後為尋求救治之法,這兄弟二人同赴泰山頂上的無界之門,進入九空無界,希望能從曆史的影像之中,有所收獲。
慕應雄在十三日之後,便走出無界之門,他武功大進,滿以為,就算是沒有特殊的救治方法,憑此時功力之深,也能夠直接讓他的母親起死回生。
卻沒有料到,就在這十幾天裡麵,慕將軍的陰謀已然敗露,他居然與塞外一國勾結,試圖領大軍入關,顛覆中原朝政,於是就被朝廷派人緝拿。
爭鬥之中,慕夫人遭受誤傷,氣息全無,已與死屍無異。
慕應雄介入此事之後,出塞殺光了與慕將軍勾結的那些蠻夷將領,朝廷不再追究此事,將軍府星流雲散,慕氏父子,帶走冰棺,不知所蹤。
又過了一年,慕英名才從無界之門走出。
那是七十年混亂的極儘,各種宗派組織,其實早就已經名存實亡,神州大地上不知道有多少個幫派勢力起起伏伏,而那個時候的幫派也沾染了混亂年代的特色,大多都以凶殘暴虐為特點。
他仗劍走過神州大地,許許多多的無辜之人,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就察覺那些一直欺壓著他們,讓他們生活艱難的勢力,已然煙消雲散。
殘留下來的都是尚存部分良知的人物,而這一部分人似乎也幡然悔悟,在維持規矩的同時做出不少的修改,庇護一方,對其他無辜百姓變得更加親和。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那個帶著英雄劍走山過水的劍客,已經被冠以“無名”之稱。
在那個年代,沒幾個人知道慕英名是誰,但卻知道,“無名”,是武林中的神話。
“這麼多年,都沒有再出過手的武林神話,現在的你,劍道上的修為又到了哪一步呢?”
慕應雄踏在竹筏之上,順著大江漂流而下的時候,心裡就轉動著這樣的念頭。
他知道了最近神州大地上的變化之後,從海外風塵仆仆趕來,數千裡地,兩三日夜,入了這道大江之後,腳下的竹筏運行如箭,晝夜不休。
竹筏上的這個人,身上仍舊未染半點水氣,他隻穿著一身單薄而寬大的長袍,前襟微鬆,一頭長發之間夾雜幾縷霜白,負手觀望著兩岸的風景。
第(2/3)頁
第(3/3)頁
隨著竹筏的前進,這大江兩岸,也顯得越來越熱鬨了。
慕應雄在想著那位闊彆數十年的義弟,竹筏的方向,卻向天山。
他不是要去見無名,而是去見無名的對手。
忽然,前方有一艘小船逆流而上,船頭上站著一個年約三十,打扮如同農婦,卻英姿勃發的女人。
她背後背著一把長弓,手上則捧著一柄連鞘長劍。
慕應雄見過這個女人一麵,雖然那已經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這女子還是一個小姑娘,與今時今日的麵貌判若兩人。
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人的身份。
“鳳舞。”
“慕先生。”
鳳舞腳下步伐一動,內力運轉,逆流而來的那艘小船,頓時在江心劃了一個碩大的弧度,把航行的方向逆轉過來,與慕應雄的竹筏並排。
“慕先生,主人讓我來送你一柄劍。”
鳳舞手上的連鞘長劍自行飛起,落在慕應雄手中。
劍鞘一碰到他的手掌,慕應雄似乎就感受到了什麼,動作微不可查的停頓了一下,隨即將那柄劍一寸一寸的拔了出來。
這把劍,劍柄是木質的,但劍身的材質卻難以論定。
那從劍鞘之中被拔出來的,根本不像是實體,而像是倒映在平靜水麵上的一段影子,又像是早起之時,初見眼望見窗外天光,在雙眸之中投下的一抹錯覺。
但這不實的劍,卻好像又很穩定,看著並不使人雙眼覺得難受,反而會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鳳舞道:“主人說,這把劍是他這些年偶見天光之時,采二月初春之氣所鑄。當年慕夫人雖被救回,又過去了這麼多年,畢竟年老,一些隱疾,不可不防,就讓此劍隨身,也算是今年的壽禮。”
慕應雄反反複複的望著這把劍,沉吟不語。
“我明白了。”
良久之後,他長歎一聲,隨後將劍拋出,長劍連鞘飛去,越過滔滔江水,很快就消失於兩岸樹叢之間。
鳳舞驚道:“這……”
“母親的事,自有我在。”
慕應雄麵無表情,說道,“江邊九裡之外有一城,城中地氣有缺,明年或有暴雨洪災,這把劍能令四季長春,調令天時,便送給他們吧。”
他剛才看那把劍的時候沒有笑,說完這段話之後,卻微笑了一下。
“這種決定,其實也該是你的主人才會做的。”
鳳舞還沒有接話,隻感旁邊的竹筏之上,卷起一道狂風,慕應雄的身影越上長空,逆江流而去。
“無名的戰鬥,已不需要慕應雄的存在了啊。”
“但回去告訴他,明年雪落時,我兒及冠。那孩子,會帶我的劍法,來看他的劍法。”
鳳舞看著那人遠去的身影,暗暗鬆了口氣。
她本來還擔心,隻是送這樣一把劍,不能達成主人的想法,阻止慕應雄去見方雲漢。
現在看來,他們兄弟之間,還是有一些她所不懂的默契。
就在這時,鳳舞耳邊水聲滔滔,又化作一道言語。
“剛才那是慕應雄要說的話,現在,是他兄長要說的話。”
“你去幫我問問他,你二人皆無家室,卻守禮多年,是要兄長和母親等到什麼時候?”
鳳舞始料未及,呼吸之間,麵上竟附上一層薄紅,眉間微惱。
上遊江水儘頭,傳來一聲大笑,須臾去到更遠,餘聲久久未絕。
又過半日,劍晨引路,西楚龍庭有人過江。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