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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海如潮的八荒邪魔洶湧而來,密集到互相踐踏,也在所不惜。
西荒的地翔族,每一個族人生下來都掌握有縮地成寸之流的遁地異能,他們是最快靠近了人族邊境防線的一股勢力。
這個時候,中土結界雖然暗淡,卻還沒有徹底消失,地翔族所推動的力量,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撲了上去。
大地翻起百丈巨浪,一波接著一波的轟擊過去,昏黃色的土壤在翻卷騰空的過程中,已經化作純黑的色澤,仿佛與夜色融為一體。
但在那些黑色的巨大土浪之間,猶如插翅穿山甲的銀色怪物,密集的像是蜂群一樣,不斷的穿梭來去。
這些地翔族借土遁形,以土助氣,那些泥土大浪看似鬆散,卻被他們的力量連成一塊,實際已如同渾鐵鑄就,拍擊在中土結界上之後,竟然使得力量大為衰減的結界出現些許顫動的痕跡。
不過結界之上透發出來的反震力道,也讓一座座黑色鋼鐵般的巨大浪頭轟然瓦解,數以萬計的地翔族,在高空之中,就爆碎成一團團的肉泥。
但作為西荒一個勢力不小的種族,地翔族敢於打頭陣,自然有他們的倚仗。
那漫天的血泥剛一落地,便見泥土翻湧,一團團的濕潤土壤聚合,又化作了一隻隻地翔族的樣子。
泥胎替死法門,使得每一隻地強族都有九條命,完全可以舍身忘死的發動七八次衝擊。
而在這個時候,天空中的掠嬰鳥一族,兩翼的竊蛋巨蜥、三尾猿族,也紛紛撲來,各展神通。
西荒邊境的人族守軍抬眼看去,隻見暗淡發白的中土結界,從底部開始,鋪上了無窮無儘的凶惡黑影。
千奇百怪的猙獰姿態,死死的粘在結界外層,一直攀升到雲層的儘頭。
這中土結界,現在就像是一麵瘋狂顫抖著的參天浮雕,每一個被“雕”在其中的異族,都在死亡和輪替之中,不斷地發出貪念沸騰的嘶吼。
山頭之上,身披赤焰甲胄的大將孫無法,坐在神峻至極的白馬背上,手提一柄暗紫色混金長棍,耳聞嘵嘵之聲。
他臉上的神情和握棍的手指,同步的逐漸繃緊。
在背後群山之中,是他所統領的西部一百八十萬兵馬,以及十二萬從天都山下分配而來的江湖高手。
天督之位的傳接還在繼續,中土結界的力量在不斷收斂的同時,又被不斷的攻擊,終於支撐不住,轟然破碎。
逆浪滔天,朝著最靠近邊界的白馬神將撲噬而下,孫無法的雙手卻在此時驟然鬆弛了一下。
一鬆一緊,長棍揮過一道暴烈無比的弧光,至少斬開了三千多名異族,分開那些滿布獠牙的鳥類頭顱,切斷無數的翅膀。
斬斷了那個朝他拍打過來的浪頭。
然後棍頭一垂,轟擊地麵。
這是一個信號。
在曆次的八荒大戰之中,人族這方麵,在數量上總是完完全全的處於劣勢之中,隻是他們也有一個可以倚仗的地方,那就是主場的優勢。
中土,自古以來都是人族的領地,一直未曾真正丟失,每一次八荒大戰之後,人族都有千年的時間,重新整理山川,布置陣法。
邊境的大軍,平時僅以士兵自身的力量構築出來的陣法,遠遠不是這道邊境防線真正的可畏之處。
今夜,孫無法號令一下,排列成陣的一百八十萬士兵,將自身的陣法之力,向天地六合導引共鳴,頓時,天空中浮現無數複雜花紋。
山水大地上,熾盛的光芒如萬千龍蛇般肆意遊走,塗抹出不缺美感的交錯痕跡。
那些光禿禿的山頭上,偶爾能看到的幾株小樹,幾棵野草,那些葉片之上的紋路,在今夜的光芒照射之下,顯得與某些鎮教符咒的紋路萬分相似。
在懸崖峭壁之間,有豔麗的光芒遊走而過,不太穩固的石頭剝落下來,露出內部的石層紋理,交錯的深淺圖案,以整個懸崖的視角去看,仿佛天生的一副曼陀羅陣圖。
遍布天上地下的殺陣,疏而不漏,幾乎可以說是從每一個人族士兵身體裡無傷的穿過,宛如幻影般無害。
但當八荒異族吼天撲地的浪潮,撞上這些陣紋的時候,便有無窮儘的閃爍光芒,肆意的掃蕩開來,把異族的軀體化作飛灰。
孫無法的視線往地下投去。
地翔族借土遁形,族中長老級的人物,輕易遁到地表以下八千丈的深度,個彆高手所潛藏的位置更要深上數倍。
但不管他們處在哪裡,暗紅色的陣紋,已經如同茂盛的樹根,穿梭布下。
他們的軀體被陣法的力量攪碎,連神魂也被切割開來,就算仍保有多次複活的機會,也隻是略微延長了痛苦的體驗。
陣法光芒閃動之間,當場就叫他們能死幾次便死幾次。
孫無法長棍一指,協助陣法之力,把地翔族當代的族長,鎮鎖於萬丈土石之下。
但是異族的數量還是太多了,有一些高手即使被陣紋圍困,也能夠多扛一段距離,繼續上前。
他們很快就衝過了中土結界原本所在的那一道界限,整個西土大陣的力量都受到刺激,一道道光柱,從陣法的節點衝天而起。
煊赫無邊的光輝,遍布乾坤的陣紋之中,一道烏雲霹靂般的殺聲傳出。
孫無法縱馬從山頭一躍而出。
“殺!!!!”
一呼之聲,帶來的是幾乎要把天空也掀翻的響應。
萬萬千千的戰旗飄揚,人族的戰士駕馭著陣紋的力量,如魚得水,拋卻一切雜念,迎向他們的敵人。
那些江湖高手對陣法的了解,畢竟還不如這些戰士深入,所以被安排在較為後方的位置。
神足墨客也在其中。
他眺望著前方輝煌無邊,慘烈至極的戰場,摸了摸自己身上新得的一套盔甲。
參與這樣的大戰,隻憑他原本的十二支墨劍,怕是不夠。
雖然神足墨客能禦劍十餘裡,如今尋回了心境之後,更漸漸參悟到了劍氣雷音、劍光分化等等高明境界,但是,眺望前方那樣的戰場,隻是看上一眼,就知道自己在其中微渺到如同塵埃一般。
十二劍齊出,隻怕在剛離開自己身周三尺的那一刹那,就會有數不清的異族將自己吞沒。
所以他又尋摸了一身鎧甲,背後背了六把寬刃戰劍,腰間另配了兩把鋸齒短劍。
老劍客心中忐忑,想著:“假如隻能活過一息的話,不知道能不能把劍用完啊!用不完豈不是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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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了!!!!!”
一個練有佛門梵海摩羅神音的老和尚震叱一聲,聲聞千裡。
他們已經看到了示意江湖人向前的旗號。
神足墨客心中雜念一清,伴隨身邊不知多少剛結識的道友,縱劍飛出。
形形色色的輕功身法,羽翼飛光,迅影流形,呼嘯而去。
無數老老少少,清朗滄桑的聲音共同彙去。
“殺!!!”
除西土邊境以外,中土的各個方向上,也相繼升起了陣法光柱。
一道道前後參差分布的光柱,混合著人族的精氣戰血,如同再度升起了一座結界。
烽煙萬丈高,衝擊夜空。
………………
南荒大盆地內,狼頭龜背的巨獸,將全身都從虛空世界之中走出來,背負著現出全貌的黑城魔宮,動作遲緩而沉重的向前走動,地動山搖。
隻是對於這樣的巨獸來說,看似遲緩的一步一步,也都是十裡十裡的距離,被跨越過去。
魔宮之中,數百尊魔將的身影飛出,分散懸停在周遭,伴隨著巨獸前行的步伐,向中土所在的方向緩緩飛去。
令他們做出這種姿態的原因,是因為一股凶戾到連這些魔將都難以承受的邪氛,已經來到魔宮前方。
花白頭發長短不齊,麵如老樹皮,還瞎了一隻左眼的老者,右手拄著一柄齊肩高的拐杖,踏入魔宮。
在他雙足踏上魔宮地麵的時候,輕若無物,隻是途經之處,地麵上突兀的多出一團團水跡。
而那一支拐杖每次輕輕點下來的時候,都讓一部分魔將眼皮亂跳,仿佛那一隻拐杖稍有不慎的話,就會直接壓穿整座魔宮,將這隻狼頭魔獸也釘穿過去。
七罪魔君招呼道:“天殘,久違了。”
邪靈族從來不曾更換過的首領——天殘老祖,聽了這聲問候之後,隻略微轉動了一下那死魚般的獨眼,便將左手一揮。
幾千道星點熒光,被他釋放出來,彙聚到七罪魔君剛剛繪製完成,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一幅九曲長卷之中。
碧綠的蟒蛇從烏色的梁柱上垂落下來,化作蛇尾人身,六臂俱全的魔神法相,六臂揮舞,如一場怪異的祭祀舞蹈。
“開始吧。”
七罪魔君所畫的這幅圖卷,正是茫茫大荒。
八荒大地是諸界殘骸拚合而成,其中一些隱秘地點蘊含著舊日諸界的殘存本源,遠不是普通的山水地脈可以比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