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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荒邊境上。
武成王敖家這一代的家主,正率領他手下的椒圖等九大龍將,迎戰魔族的主力。
不錯,七罪魔君本人是在南荒那裡,但是他卻把魔族的主力派到北荒來進攻。
這一條防線上,主要是由儒教的高手配合原本的邊境大軍,來抵抗魔族引導的,十倍於他們的兵力。
中土有原生龍族的存在,據說是造父之龍久遠前垂落的一道龍氣所化,中土龍族的九個部落與人族一向交好,尤其是跟儒教之間,彼此往來極為密切,相互贈送功法神通,都是習以為常的事情。
所以在儒教之中,劍氣可以化龍,戰車可以化龍,文字可以化龍,圖卷也可以化龍。
整個北荒邊境,此刻至少有數十萬條龍氣,狂舞不定,在八荒異族組成的海洋之中,不斷的衝撞著。
一條最為神勇的九色神龍,轟然之間撲殺了三名魔將,那神龍盤身一化,顯出了敖家家主的身影。
但就在他回氣的這一瞬間,又有十一名不遜於剛才那三名魔將的高手,對著他圍殺過來。
北荒大地這邊的形勢,已頗為險峻。
敖家家主狂怒的吼聲,傳到了數百裡之外,丘家家主的耳中。
這位正以聖人望氣術,把靠近他的數千名魔族壽元一並斬落的儒門老人,不禁扶著旁邊的懸崖,喘了口氣。
一柄魔族的戰刀從懸崖內部突刺出來,貫穿了丘家老人的手掌,他奮力並指一扳,將長刀折斷,反手打碎懸崖,用那魔將自己的刀,貫穿了覆蓋石甲的軀體。
“可恨呐。”
丘家老人拔出斷刀,用自己的血揮灑在半空之中,書寫聖賢文章,歌頌天督功績。
他寫的是數千年前的一位儒教教主,登臨天督山,叩拜天督靈位,有感而發,一揮而就的《洞陽三十三天祭文》。
過往的曆代天督,仿佛因為這些文字的記錄,而重新又在天地之間,有了一份烙印,顯化出一尊尊神威無儔的身影。
有人一棒破萬法,專挑那些體型巨大的異族下手,指東打西,敲山震虎,每一棒似乎都能從不可思議的角度抽去,擊碎巨大異獸的魂魄。
有人赤手空拳,幾步跨越之間,就帶出了說不儘的狂放,一手烈日揮曜,一手寒月墜落,陰陽輪轉的拳頭,哪怕是空落在泥土之上,都可以震殺上萬名異族的精銳。
有人麵貌稚嫩,仿佛還是一個不成熟的少年郎,手中一柄奇形大刀,隻有三招,腳下好像是蹈海而行,千萬浪濤圖破壁,所向披靡。
數不勝數的邪魔屍體,漫天飛揚,前仆後繼的異族,被碾成碎末,在大地上留下一條條溝壑。
山峰傾塌,大河改道。
即使沒有盤古神輝的加持,當接連三十三道古人重生般的身影,向戰場的各個方位出擊的時候,也讓岌岌可危的形勢,得到了短暫的緩解。
用精血書寫祭文之後,丘家的老者仿佛一瞬間又老了幾世人,簡直就像是變成了一張鬆垮垮的皮囊,掛在乾瘦的骨架上。
他無力支撐,跌坐在地,隻顧著念道:“若不是儒教總壇的三萬名同門,一夕之間,全軍覆沒,我們怎麼可能這麼快就落入此等境地?”
昏花的老眼,舉目四望,在他現在的視野之內,儒教各處支脈的身影,幾乎都看不見了,不知道多少麵戰旗,在開戰之後的一刻鐘之內,就已經被撕裂吞沒。
除了他自己剛剛召喚出來的前三十三代天督虛影之外,恍惚之中,老人竟然覺得舉世之間,隻剩下自己一個人族了。
“殺!!!”
沙啞低沉的聲音,驚的虛弱老者一個激靈。
北荒的守將,騎著缺角的麒麟,趁著一名天督虛影揮動大鼎打出缺口之時,從魔族的兵陣之中闖出,躍上了一座剛剛被斜斬開來的高峰。
邊境大軍中最為知名的二十八件將帥神兵之一,情弓十日,在這一名白發蒼蒼的大將手上張如滿月。
弓弦一顫,漫天箭雨如流星。
一片片的妖魔倒下,浴血的將士,擎起了一麵戰旗,豎立在丘家家族的視野之內,很快,他們的身影又被妖魔的狂潮所阻隔。
戰鬥還在繼續。
敵我雙方的血液,交彙在一起,瘋狂的塗抹破碎的河山。
此時此刻,不知多少人像這老者一樣,心係著天督山上。
“天督傳位,還要多久……”
………………
“天督傳位,隻要再過十息。”
紅雲驕子的身上,傳出這樣的聲音。
那是宿命法王在抒發自己誌得意滿的情緒。
“十息之後,世上就要多出一位昆族的天督,九天十地誕生以來的首例,也會是唯一的一例。”
他操控著紅雲驕子的手掌,按在徐帝君的心口,證道級彆的力量,完全壓製著虛弱無比的徐帝君。
這絕不是一個法相可以發揮得出來的戰力,絕對是宿命法王的真身在此。
但是之前,方雲漢他們三個先後探查過紅雲驕子的情況,如果宿命法王的真身在此,又怎麼可能瞞得過三尊同級彆強者全神貫注的偵測?
紅雲驕子的心海之中,麵目模糊的老人懸浮在半空中,聽到了紅雲疑問的心聲。
“答案很簡單,本法王是剛剛才來到你體內的,之前那個時候我根本不在,他們又怎麼可能查得出來?”
這個老者的形象不但是麵貌模糊,全身上下,一發一袍,都像是由無數微小的蟲子聚合而成,又像是一團隨時會扭散的黑煙。
掌握司天之座的權柄,仿佛一個不斷擴大的光球,懸浮在這個老者前方不遠處。
而紅雲驕子自身的意識,被他鎮壓在心海下方,勉強的抬起頭來:“劣者雖然武功低微,但畢生之中,唯謹慎而已,即使無力抵抗法王的神通,也不該是這般全無境界的被入主肉身。”
“哼,你半龍半人,怎麼也學全了人族謙虛的毛病。你要是武功低微,天下武功不低的人物,估計就數不出十指之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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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海之中的時感比外界快得多,外界的一息,心海之中便可以度過百倍的時間。
反正吸收剩餘權柄,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宿命法王全力壓製著徐帝君的同時,也不吝於多說幾句。
“你這一身功體,以萬年紅傘為最外層的守護,佛門天卷守衛神魂,龍族地卷守衛功元,畢生神通塑造起一片淨土心海,徑上無塵,寸心不染。”
“本法王粗略一數,就知道你至少給自己疊了八萬四千種神通法念,每個念頭都如同琉璃珍寶,層層嵌套,組成一座須彌高山。”
他看著已經隨同紅雲的自我意識,一起被鎮壓到心海海麵以下的那座須彌山,頗為讚賞的說道,“這樣的佛心,堪稱本法王有生以來見過的最頑固的事物之一。”
“如若是魔君或天殘過來,也隻有以暴力殺你這一條路可走,彆想侵略你的心靈,而且,或許還會被你扛到三招之後。”
“哈哈哈哈,可笑的是,世上沒有人懂得本法王的巫蠱之道,到底是什麼。你偏偏遇到的就是我!”
巫蠱的本質,並不是僅指蜈蚣,蠍子,毒蛇,蟾蜍等等毒物,也不是指一般人認識之中的木偶小人、詛咒娃娃、血怨畫像、邪神祭壇等等。
巫蠱,就是害生之氣。
毒蟲可以害人,刀劍也可以害人,轟天徹地的法寶也可以害人,人的惡念,同樣可以害人。
一切對生命有害的東西,就是巫蠱本質的一部分。
有人說宿命法王證道之後,他的真身,就已經散化到十二法相之間,這話其實說對了一部分,但錯的地方更多。
不僅僅是散入十二法相,而是遨遊在所有對生命有害的物質之中。
隻要宿命法王願意,他可以讓隨便一把鏽鐵劍變成自己的真身,爆發出證道的力量,也可以讓人腦子裡一瞬間的模糊想法,變成自己的真身,實力分毫不減。
“對本法王來說,你神通法寶疊得再多,舍身取義之情再濃烈,佛心再頑固,也掩蓋不了你記憶裡曾經有的一點愧疚。”
宿命法王輕飄飄的說道。
“這一點愧疚就是蠱,一點愧疚,就是吾!”
紅雲驕子眸光一抖,終於知道了這宿命法王的真身是從何而來。
他看到了本以為早就不縈於心的一張麵孔。
那是一個如貓一般的女人,傾絕豔色的毒辣美人。
那是……紅雲的妻子。
當年紅雲涉入武林不久,因為察覺到江湖下的一股暗流,陰差陽錯,與那一股野心勢力之中地位高貴的貓姬結為夫妻。
然而,他本來就是為了破滅那一股暗流而去,後來多方籌謀,一舉功成,卻使已經懷孕的妻子獨自飄零,三年之後才產下一子,日日哀歌。
當時還有一部分武林中人,認為她不配撫養紅雲的孩子,四處搜尋威逼而去,又有紅雲的仇人現麵意圖利用,最後貓姬為護孩兒慘死,至死,紅雲都不知道自己該以何種心情去麵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