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三指了錫無後一下,道:“此人自稱是金國大太子的手下,那金太子沉鷹,我也有所耳聞,不是個好惹的人物,今夜殺他幾員乾將,必定會掀起軒然大波,後續鷹犬追查無數。”
郭嘯天念及家中妻子、弟妹,說道:“咱們把這裡的蹤跡掩蓋一番,再把這幾人全投入錢塘江。”
說著便提了自己的獵叉,準備捅死錫無後。
楊鐵心攔了他一把,說道:“還是看看道長與恩公是什麼意思。”
丘處機笑道:“這還有什麼好說。”談笑中,殺意不減,也要動手。
“慢來。”
楊再興連忙說道,“我覺得有些蹊蹺,以這些人的武學修為,放在江湖中也都是難得一見的高手吧。丘道長,你原本準備誘殺金國使臣的追兵,恐怕也不曾料到會釣出這樣六條大魚?”
丘處機沉吟道:“不錯。此次金國使臣出麵溝通的,隻聽說有三王爺完顏洪熙,六王爺完顏洪烈,卻不曾聽說他們大太子也到了臨安。”
他要是知道金國使臣會派出六個這種檔次的高手來追殺自己,又怎麼可能那麼托大,還帶著王道乾的赤青二寶,故意留下線索。
曲三亦道:“這樣說來確實不對,金國勢大,派一個皇子充當使節也是綽綽有餘,那大太子、六王爺,在他們金國朝堂上也是屈指可數的人物,卻一發的派到臨安來,暗中必有天大的圖謀。”
楊再興想了想,把錫無後點穴扔下,走到夏侯烈那裡。
很快,那裡就傳來淒厲不似人聲的慘叫。
錫無後呆坐在地,頭顱被定向前方,看不到那一邊,但隻聽到這個聲音已足夠叫他心驚肉跳,他深知夏侯烈是何等的硬漢。
據說當年夏侯烈武功未成之時,衝殺匪寨,身中七箭,十一處刀傷,帶了匪首頭顱回來,還以烈酒澆遍全身,隻叫暢快,麵上不見半分痛楚。
這樣的人物,要受到什麼樣的折磨,才會發出此等慘叫?
片刻後,夏侯烈生息全無。
楊再興又走了回來,抓了幾片葉子在擦拭右手上的鮮血。
楊鐵心猶疑道:“恩公你這是?”
“我師門之中有一門搜魂之法,能以天械之術刺入人腦,混以七蟲七花奇毒,令人經受四十九種痛癢,搜集一些重要的情報。”
楊再興露出爽朗的笑容,道,“可惜我這手藝還不純熟,我有一位師叔祖,據說早年曾兼修邪道星宿派的毒功。她的手段才叫穩健,當年隻用了半刻之間,就問出了荊州三梟死守二十年的秘密。”
“我那師叔祖愛穿紫衣,故而荊州三梟從那以後,在江湖上聞紫色變,但凡見到一抹紫意,也不管大庭廣眾,汙泥池淖,必定五體投地,叩拜不起。”
江湖上凡以梟為名的,往往都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楊再興幾句話之間,已令眾人對他那位師叔祖生出敬而遠之的心情。
曲三這等東邪門徒,再看笑的如沐春風的楊再興時,也隻覺得這少年郎身上有一股說不儘的邪氣。
郭嘯天這等老實人,更下的手背上起了一層白毛汗,微微退開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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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明知楊再興不會對他們動手,都嚇成這般模樣,錫無後更不用多說,此時胯下已經有幾分濕意了。
又聽楊再興說道,“可惜夏侯烈傷的太重,還沒扛過十分之一便死了,我所得情報也不全,還好,這裡還有一個。”
他的手拍在錫無後肩上,錫無後險些嚇的衝破了穴道,有心咬舌自儘,卻覺一股勁力隱隱製住下顎,不容他做出這般事情。
“藕蘇,藕蘇,麼弄藕……”
錫無後連聲大叫,但下顎被製,喊出來的聲音也含糊不清。
楊再興的臉孔從他前方垂下,眼含質疑:“你說你要自己招?可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
錫無後淚流滿麵,此刻隻求能死的乾脆一些,恨不得給他磕頭。
楊再興道:“也好,就讓你自己說吧,不過你要是想趁機自儘的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牙,快不快得過我的手。到時候……”
未儘的威脅更令人驚恐。
錫無後下顎被放開之後,一五一十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這件事情的原委,卻還是要牽扯到當年的嶽家軍。
昔年金國大軍打造戰車鐵浮屠,一架車重達五千斤以上,前後長約一丈,左右為五尺,前後皆有撞角,邊緣多有橫枝,鋒利無比。
因車上有箭塔,望之若浮屠,故得名鐵浮屠。
隻需三名士兵,就可以駕駛一座這樣的戰車,運用天械之術,以人心意誌驅動,動力暗藏於內,無需牛馬拉動,一撞之下,萬斤巨石也要四分五裂。
尋常大軍、騎兵,遇到這樣的戰爭殺器,往往一撞擊潰,人馬血肉之軀,即使披上重鎧,又怎麼可能擋得了此等凶物。
金兀術兵鋒極盛之時,麾下有五千鐵浮屠,攻城拔寨,無往不利,不知踏平了多少城池,沾染了無數大宋軍民的冤魂。
然而這樣的鐵浮屠,後來卻敗在劉、嶽兩位將軍手上。
嶽家軍威不可當,竟然在正麵戰場上將鐵浮屠一舉覆滅,又有江湖義士趁機刺殺,將掌握有鐵浮屠技術的工坊,一把大火燒成灰燼,相關匠人全被斬殺。
鐵浮屠至此絕傳,而嶽家軍的美名至今猶在,撼山易,撼嶽家軍難。
唯一遺憾的是,民間沒有人能說得清,當年嶽武穆他們到底是以什麼樣的方法,才能破滅那等凶焰赫天的戰車大軍。
大宋子民自然對嶽家軍當年威風心馳神往,對當年之事,作出種種臆測,金國那邊,其實也有許多有識之士對嶽飛當年的練兵法門,極為覬覦。
南宋朝廷這些年來往金國,輸送過不少珍奇字畫,典藏書籍,其中夾雜著嶽元帥相關的一些事跡、詩詞。
六王爺完顏洪烈嗜讀詩書,無意之間,從中琢磨出一些蛛絲馬跡。
原來當年嶽元帥雖然受了十二道金牌後,蒙受不白之冤,身在獄中,卻還心係家國,將自身天械精要、練兵之法,整理成《破金要訣》,試圖交托後人,完成直搗黃龍還我河山的遺誌。
金太子出師,在蒙古與完顏洪烈會合之後,聽說了這件事,兩人一起推敲,認定那些書冊後來輾轉移送到臨安府皇宮翠寒堂瀑布後的洞窟之中。
這才是金太子親自跟隨使臣隊伍,來到臨安的目的。
楊鐵心等人聽的又是激動,又是感懷。
楊再興又問了一些關於金太子的情況,其他方麵的謀劃等等,見錫無後實在說不出更多,就給了他個痛快。
錫無後死時,臉上還帶著一份慶幸。
郭嘯天看見他的遺容,雖是敵人,心下也不由惻然,道:“那搜魂之術當真可怖,叫他如此驚惶。”
“哦,那個其實是騙他的。”
楊再興道,“我的十全魔手還沒有這種神通。”
郭嘯天錯愕道:“可是剛才那夏侯烈……”
“我隻是扶著他的頭,捏住他的咽喉,控製他肌肉震動空氣,發出了一些聲音罷了。”
楊再興解釋了兩句,隨手往那邊一指,“不信你們過去看,他頭上可沒有洞。”
郭嘯天鬆了口氣,笑道:“原來如此,我就說世上哪會有那般狠毒的人物,恩公的師叔祖想必也是如恩公一般,古道熱腸,仙風俠骨……”
他直麵著楊再興的眼神,漸漸說不下去,摸了摸臉,“恩公,我臉上有什麼嗎,為何這般古怪的看著我?”
“咳,沒什麼,感覺你說的很對。”楊再興輕咳了一聲,又露出了那無害的笑容。
丘處機開口道:“《破兵要決》事關重大,咱們不知那金太子何時動手,不如你們在此處理屍體,貧道與小楊兄弟,先往臨安皇宮中一行。”
曲三倏然道:“臨安皇宮你們不必去了。”
丘處機:“為何?”
“我四個月前就曾經在翠寒堂瀑布後麵找到那個洞窟,搜尋過一番,除了一個空盒一卷書畫之外,沒有什麼其他東西。”
曲三說道,“那兩件東西,也被我帶回家中藏起來了。”
四個月前,金國使臣的隊伍還遠沒有抵達臨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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