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鈺看了看楊鐵心、楊再興,似乎要說些什麼,想了想卻又搖了搖頭。
楊再興神秘莫測,曲靈風本是桃花島門人,對奇門遁甲自有研究,楊鐵心的七十二路楊家槍也暗合兵法八門之變。
隻要稍加點撥,他們三個都可以暫時補上天罡北鬥陣的三個空缺。
但問題是,這個稍加點撥,至少也得有兩三天的時間。
兩三天之後,他們這邊固然是有了完整的天罡北鬥陣,裘千仞那裡卻不知道會聚集多少金國高手,這樣的拖延並不劃算。
“這種事情有什麼好想的,終歸是要去打呀,現在勢單力薄的是我們這一邊,越是拖延,對我們不利的變數越多。”
楊再興甩了甩右手,道,“不過大家一夜未眠,又都餓著肚子,就這樣上陣也不好,就在這裡休養一刻鐘。”
少年郎麵上沒有半點愁容,仿佛說的不是接下來要去闖川湘第一大幫鐵掌幫的禁地,直麵鐵掌幫主裘千仞這樣的一流高手,而像是一場蹴鞠賽之後,作為一名不太熱心的觀眾,喝點水緩緩神。
“一刻鐘之後,裘千仞歸我,你們去拿東西。”
丘處機等人本來也隻是日久奔波,又受挫折,才有些思緒紛亂,此時聽他一講,均覺所言甚是,各自凝神定氣,靜坐休養不提。
楊再興則轉身出去,片刻之後,買了幾包熱氣騰騰的饅頭回來,還夾了一支筆,一卷畫紙。
楊鐵心接過饅頭之後去分給丘處機等人,轉過頭來,就微微一驚。
隻見楊再興割開自己左手手心,拿了一隻碗盛著掌心中垂落下來的血滴。
廉價的毛筆,以內力在清水之中催軟了之後,沾了他一點血跡,便在畫紙上塗抹起來。
大戰將至,楊再興卻自殘放血,叫人大惑不解,那邊的丘處機等人也注意到他的異常,但都沒有貿然出聲打擾。
隻是無聲的走近了一些,看著一道人形輪廓,在血色的筆下,逐漸變得完整起來。
那似乎是一個道人,麵容也頗為年輕,隻是眉眼之間鋒銳的有些過分。
“這是道士?!”
丘處機脫口而出,想說這哪裡像是個道士了,分明該是個……
是個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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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客、俠士、仙人、神將、王侯……似乎都不怎麼恰當,或者說都不足以形容那個人。
但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丘處機本人已然被稱作道士之中的豪俠,但見到了畫紙上的那個道人之後,卻覺得自己簡直可以算是一個嚴守清規的老頑固了。
楊再興仿佛已經沉浸到那幅畫卷之中,對外界的響動毫不在意。
他筆走如龍蛇虯纏,完成了那個道人長發、腰帶、大袖邊緣、道袍下擺等各處的重複勾勒,使得那個道人的形象整體變得更沉重,更鮮豔。
隨著最後一筆收尾。
旁觀者幾乎無一不生出此畫重逾千斤的觀感。
但又好像欠缺了什麼東西。
總覺得這幅畫,最後不該僅止於此。
丘處機等人的神情,從原本的沉醉變得眉頭緊鎖,那種隻差一步就可以超凡入聖,踏入巔峰之上的感覺,偏偏就欠缺了最後的一角,讓他們都有一種仿佛被困在蠶繭之中,憋悶難受的錯覺。
眾人的視線,在那個道人形象的各處遊移,想要尋找到底是哪裡的不足。
馬鈺寬厚的手掌磨弄著拂塵的玉柄,口中輕聲問道:“……畫龍點睛,畫龍點睛?莫非是缺了眼中的神韻?”
他問得很不確定。
因為那畫中道人眼中的銳氣,如同激流的秋水。
雖然是以血跡描畫而成,卻以是從高山大雪之中墜落而來,最純淨最冰寒的清潭。
如若要為這樣的一雙眼點睛的話,恐怕也隻會是畫蛇添足。
“到底缺的是什麼?”
楊再興轉身拿過旁邊櫃角上的燭台,手掌一拂而過,蠟燭燃燒起來。
他的手指在燭火之中連掃了三次,蠟燭的光輝,便竄升了三次。
最後一根三寸高的蠟燭,居然燃燒起了高達七寸的火光,劇烈的蠟油雜質氣味,在這個屋子裡麵蔓延開來。
楊再興雙指一剪,剪下了一段火焰,以指尖按在那幅圖畫的頂端,旋扭一圈。
一團燃燒的圓焰,便躍然於紙上。
他下手極快,在眾人還來不及,為這幅即將被焚毀的圖畫而惋惜之時,那七寸燭火已經被他剪成九份,在圖畫上端,畫出九道火輪。
眾人這才發現,那畫中道人的頭顱微微抬起,並不是藐視畫外之人,顯示其高傲的用意。
而是在眺望圖畫的上空,在望著那九道火輪。
天上的火?
太陽……九個太陽?
有了這九個太陽之後,這幅畫終於完整起來。
丘處機忍不住問道:“這畫上的是誰?”
“是我門中祖師。”
楊再興回了一句,手掌輕靈的一卷,畫紙卷成軸狀,那九團火焰被恰到好處的壓滅。
他將畫質一折放入懷中,鬆了口氣,笑道,“行了。”
“一刻鐘好像都超時了,咱們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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