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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鈺和孫不二兩人,在從山下第一節,步入第二節山區的時候,腳下微微一停,兩把長劍各自揮斬出去,先將周遭的幾棵大樹砍倒。
馬鈺為人謹慎,在聽王處一仔細說過昨天晚上闖山的經曆之後,就有留心,猜測到這第二節山區內的景物有蹊蹺,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這裡的樹木應該是從早些年移栽的時候,就按照特定的方位,布置妥當,形成一座奇門陣法。
人從山下走過來的時候,如果視線停留在這些樹木之上,就會被景物高低、色彩疏密產生的誤導,破壞了自身的平衡感,出現高一腳低一腳,好好在平地上也會一腳踩空的狀況。
配合上隱藏在林中的這些機關陷阱,便是一份不可小覷的殺傷。
不過這些陣法畢竟常年無人打理,馬鈺他們直接動手砍倒幾棵樹木之後,就找到了疏漏之處,按照五行八卦正反八門等陣術中的道理,迅速穿行而去。
孫不二手裡那一柄四尺長劍,又化作門板大小,兩人同處劍上,淩空不落,很快就望見了前方不遠處那個山洞。
洞口背著光,一片黑黢黢的,馬鈺站在飛劍之上,從袖囊中掏出了一把曬乾的黃豆,往洞窟之中撒過去。
這是他慣用的一種暗器。
丹陽子馬鈺宅心仁厚,往暗器上淬毒的事情自然是不會去做,就算是鐵蒺藜之流的物什,他也有些不喜,蓋因暗器出手,往往是在倉促之間,不及辨彆狀況,而且出手之後就沒有回旋的餘地。
萬一其中存在誤會的話,一發厲害的暗器打完,這化解誤會的機會,恐怕也就沒有了。
選用這種曬乾的黃豆為暗器,分量既輕,往往傷人也不致命。
為防損毀了前輩遺體,他這一把黃豆打出去的時候,更格外的小心,用上了至柔的巧勁。
黃豆在洞穴之中,劈劈啪啪不斷彈射,許多機關被觸發的聲音,也相繼傳來。
等到洞窟中的聲音停歇之後,兩人才小心翼翼的向洞中靠近。
以他們兩個虛室生白的目力,又能夠借著養神寶劍之上隱隱的光芒,已經足以在這洞窟之中明見纖毫。
但養神寶劍飛入洞口之後,便越來越沉,從一開始離地兩尺有餘,很快就變得離地三寸左右。
馬鈺小心觀望,目光往地下一掃,道:“莫非這地下埋有大量的磁石?”
孫不二聲音凝重道:“不太像是磁力。”
很快,馬鈺也否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測,因為他察覺到自己體內的天械運轉越來越滯澀。
雖說當今天下的天械之術,有七成所用的機關造物,都要涉及到鐵器,馬鈺卻偏偏不在這七成的行列之中,他的天械位於膝蓋的位置,名為“黃芽過爐”,是用芽黃色暖玉、八百年冰蠶絲製成,流金為殼。
是絕對不會受到磁石吸力的影響。
“這洞中居然有能夠直接乾涉人體內天械運轉的東西?”
馬鈺並不驚慌,他粗略一算,這洞中所存在的莫名之物,最多是壓製了他三成的天械之力,但這種技藝所代表的含義,卻是一種比王重陽更高深的水準。
“合劍兵解之法,認為世間天械皆有獨屬於自身的波峰波穀,若作進一步的演算,師妹兵解之後,應該也可以做到這種事情,難道這洞中竟有殊途同歸,早早成就了兵解之法的前輩?”
孫不二搖頭:“這洞裡死氣沉沉,應該不是。”
他們二人繼續前進,前方沒有再遇到太多阻礙,轉過幾個彎之後,就看到了一座偌大的石室。
石室中地麵平整,四壁如畫,有明顯人工開鑿的痕跡,陳列著十餘棺槨。
其中有一具石棺沒有合上,一具高大的骸骨手捧金匣,靠坐在石棺前。
這人周身骨肉都已腐敗消散,衣物也已經化作飛絮一般,絲絲縷縷的掛在骨頭上,唯獨一雙手臂居然完好無損,觀其肌膚光澤,甚至如同活人一般,十指尖端皆頗為紅潤。
這是鐵掌功練到極深火候的標誌,想必就是鐵掌幫的上代幫主上官劍南。
兩人從養神寶劍之上下來,腳踏平地,行了一禮。
孫不二上前去,從上官劍南的屍骨手中接過了金匣,開匣之前,把匣子轉而麵朝石壁,是防備開匣時內置機關噴射毒針一流的東西。
匣子打開,並無異動。
馬鈺上前一看,隻見匣中一本書冊,封皮上四個大字,口中便低呼一聲:“果然是破金要訣。”
楊再興還在阻攔裘千仞,也不知道他們戰況到底如何,馬、孫二人不欲久留,既然得到了目標,即刻便準備出洞。
隻不過臨走之前,馬鈺不忍心看上官劍南這一代英豪的屍骨放在棺外,就像前將他骸骨小心托起,放入棺中。
頭骨枕在棺內玉枕上,手臂理順放下。
突然,棺材裡傳出哢啦一聲,石棺的蓋子自行合攏,馬鈺連忙退開兩步,險些被那棺材蓋子夾到。
孫不二拉了他一把,指向棺材側麵,隻見那石棺側麵的底座上,一塊石板彈開,露出下麵的暗鎖。
七個鎖孔,數十道扭曲突起的浮雕紋路,旁邊放著一把小小的鑰匙,還有十六個用匕首刻出來的小字。
——見此暗格,心存仁義。不通天械,不取此書。
這樣的做派,哪還有什麼看不懂的,剛才那被屍骨托在掌中的,多半是假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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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想要繼承先輩抗金遺誌的人,一路追查到此,那麼定然也會感念上官劍南生平所做,不會放任他曝屍棺外。
非等屍骨入棺之後,真正的武穆遺書所藏之處,才會現出端倪。
“嗯?”
孫不二取出剛才所得的《破金要訣》,翻開一看,隻見上麵的字跡密密麻麻,前半部確實寫有兵法,後半部也確實有一些天械之術的相關,看不出真偽。
馬鈺接過來,翻看了最後一頁,仔細琢磨片刻,道:“布置這本書的人,用心良苦啊。”
“如果不是先入為主,存了想要找出破綻的心思去仔細查看,就算是以貧道的見識,幾個月之內恐怕也未必能夠確定這本書就是假的。”
“或者到時候即使按照這本書上所示,出了差錯,也隻會認為是製作的過程中有誤。”
孫不二則點頭道:“破金要訣如此緊要,多些布置也是理所應當的,但這七個鎖孔一把鑰匙,總不可能容許我們連試七次,沒有半點提示,要如何破解?”
馬鈺把那假書放到一邊,蹲下身子,仔細撫著那暗格上的鎖,道:“這上麵的紋路就是提示,不過,倒也沒有必要費那麼長時間推演。”
他抿了抿唇,鼻翼一動,發起清晰可聞的深長呼吸,紅潤且膚質極佳的麵孔上,隨著他的呼吸吐納,漸漸浮現出異樣的光澤。
先是深紅如火,接著又漸漸轉淡,泛起淡若金玉的質感。
馬鈺嘴唇緊閉,牙齒輕叩,頭頂漸如蒸籠一般升起條條白煙,兩耳中也有白氣嫋嫋而出。
王重陽早年著作之中,稱口齒為玄關,“提金精上玄者為金關,緊叩齒者為玉鎖”,故書名“金關玉鎖訣”。
大抵言叩齒存神,咽津服炁,保養精血,培丹田氣,以祛病保身之法。
隻教上腮、下腮上,用意分真氣,兩下流轉,太陽元中落於腮,上流牙齒,從左口角右口角取液,又為玄珠甘露,用赤龍攪得勻停,漱為雪花白,有甘味也。口是八色璃璃渠,一中八味水,二水中能生八識。
真氣從尾閭先下行至湧泉,又從湧泉上升到膝蓋的位置,經“黃芽過爐”的天械轉化,一鼓作氣衝上喉間。
金關玉鎖,封閉在外,將這股真氣練得越發精純,純若玉液,醇如香霧。
馬鈺的雙眼緊緊注視著七個鎖孔,將一口白如冬筍的真氣噴了上去。
氣流如箭,在暗格上撞出鐺的一聲輕響,隨即彌漫在暗格四周,隨著馬鈺連連鼓氣吹動,而震蕩出不同程度的波紋。
這一口玉液香霧般的真氣,最善於破解小巧的機關密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