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頭下腳上的某一個瞬間,駕馭無定飛環擊出。
飛環在飛行的過程中迅速的分化,一分為十,十化為百,高強度的旋轉,帶著切割的力量,接連擊打在流沙將軍身上。
每一枚金環與肉身的碰撞,都在空氣中打出一圈波紋。
層層空氣波浪擴張開來。
上空被凝固的風暴此時方才潰散,細沙如同一場昏黃的雨,落滿了那座小島。
流沙將軍看著那些沙子的潰散,烏黑的雙唇張開,露出其中尖長的犬齒,發出了無意義的一聲低吼。
細沙被突然暴動的氣流卷了一下,黃沙隨行,撞開眾多飛環,追向龍女。
龍女身體低伏,雙腿與左手壓在水麵上,膝蓋屈蹲,抬頭看去,右手的印訣接連變換。
空氣之中,大小不一的金環憑空浮現,或套或砸,或旋轉或撞擊,小的僅有扳指一般大小,擊向流沙將軍的雙眼及口鼻等脆弱處。
大的則如同舟船,度水掀浪而來,伴著狂湧的波濤橫跨水麵,橫擊流沙。
“唔,好疼!”
龍女腰都有點直不起來,眼神惱火,“奸詐又難看的穿心法師,笨乎乎的屍怪,可惡,不管從前有什麼,反正你身上確實有吃過不知道多少人的痕跡了!”
“就讓無定飛環把你打扁,再查清原由吧!”
龍珠升降如意,在龍女的口舌之間盤動,龍族的本源法力也彙聚到駕馭無定飛環的指訣之中。
飛舞在附近這幾個島嶼之間,呼嘯而動的無定飛環,數量恐怕已經達到了兩三萬枚。
龍女在分身法門上的道行,還不足以達到這種程度,這些金環中,除了依靠分身法分出來的真實器物之外,還是有依靠地煞假形法門製造出來的幻象。
又有雲霧成環渡上金光,有流水成環,寒冰成環,更有極熾熱的無色水氣,夾雜在漫天金環之中,帶著不遜於金環正體的殺傷切割而至。
雲層之下,流水之上,島嶼之間,一群群的金環分分合合,聚散無定,全部向著流沙將軍湧動過去。
屍怪的吼聲從遮蔽了諸多景象的飛環群間,斷斷續續的爆發出來。
無意義的嘶吼,彰顯了這尊屍怪沒有半點理智的事實,但是他依照屍體的本能戰鬥起來,身體狂放的揮舞,雙足及右手,揮砸出了一股無可披靡的聲勢。
以身體的各個關節撞見那些巨大的金環,以身邊環繞的黃沙對碰那些微小的飛環。
當他橫向掃出的一腿,那隻戰靴硬碰硬的劈在最巨大的一輪金環上的時候,群島之間甚至有一種無窮空氣,都被顆粒化,喚起了響沙之聲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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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女心神劇顫,感受到了那一擊之中包含的神意。
那是仇恨的力量,並非熾烈如火,而是摻雜了太多痛苦之後早已沉澱下來,如八寒地獄,不可撼動,無能消減的怨劫恨心。
就在龍女的心神出現這個破綻的時候,水麵的黃沙乍然擴張,無來由的沉降力道,讓所有的金環相繼掉落在黃沙濁流之中。
一尊黃沙巨人從龍女身體的下方浮現,一隻手掌托起龍女,捏在掌心。
龍女驚醒過來,被劇痛刺激,剛掙脫這一隻黃沙巨手,流沙將軍的屍怪,已經一腳砸在她肩頭。
轟!!!
龍女落水。
她本是海中的龍族,天生就已經是水中的神聖,無論是清是濁,是鹹是淡,水的力量總會臣服於龍,親近於龍。
但當龍女落入這些混雜了黃沙的水流之時,無法挽回的墜落感,幾乎一下子壓垮了她的鬥誌。
流沙法門的巔峰絕詣,流沙深陷,無頂無底,神仙飛不過,羅漢定底沉。
當年的流沙將軍其實並沒有這麼強大,但是他的屍身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樣的變故,魂飛魄散之後,僅三十年之間,居然又重新在流沙法門之上,擁有了這等超絕的造詣。
但屍怪終究是屍怪,本能的施展出流沙法門之後,它又合身撲入其中,還是要用拳腳砸擊那個對它魚身造成不少傷害的敵人。
黃沙劇烈翻滾,水中的白衣蛻變成修長的龍軀,龍吟之聲惶惶不絕。
小島之上,嶽天恩的目光正在長空之間,一片片的搜索著。
胖和尚耳聽龍吟,眉間露出不忍之色,道:“居士不去救一救那小姑娘嗎?”
嶽天恩頭也不回的說道:“那女娃娃筋骨奇健,氣血純陽,精純之處更勝於她玩弄的那些什麼法術把戲,怎麼可能在近身搏戰之中這麼快落於下風,老夫看她必定是在借勢蓄力,謀動反擊,不必擔心。”
“倒是那醜臉法師,一時間竟不知隱在哪裡?”
胖和尚麵上有些訕訕:“那小姑娘筋骨雖強,多半倚賴種族天賦,肉身搏戰屬實是一竅不通,居士還是去救一救她吧。”
“嗯?”嶽天恩疑道,“大和尚認識那個小姑娘?”
胖和尚隻道:“貧僧雖說旁的不行,但耳力頗為自許,能到一地便聆一地音,關於魚梁國多年往事,也正是如此得來,那穿心法師逃不脫我的耳力,居士不妨先去助那小姑娘一臂之力,再裁斷法師當年是非。”
嶽天恩眼中一動,利落道:“也好。”
胖和尚又提醒他:“這流沙法門練到了巔峰之境後,非同小可,無頂無底,羅漢難度,若是這位將軍是能在當年保留靈智之時,練到這種程度的話,菩薩也要怕濕腳。”
“居士動手之時,最好還是從外麵想辦法,不要貿然全身闖入。”
嶽天恩拂須笑道:“流沙無頂無底又何妨,那小姑娘但凡還在老夫視線之內,終究不過是老猿掛印,一步半回頭。”
他話音未落,似乎右臂翻掌,探手一推,身影驟然消失。
隻見一道碩大的光芒破入流沙,在電光石火之間,又原路反射回來。
嶽天恩的身影重現,若非是手上已經多了一條白龍,隻憑身周的微風,幾乎誰也看不出來,他原來已經離開了一趟。
白龍重新化作白衣少女的身影,心有餘悸,口中嗆出幾口黃沙。
水麵上,流沙將軍破水追來,一腳當頭劈落。
嶽天恩抬腿過頂,戰靴與布鞋撞在一處。
須臾的靜默之後,數島之間,黃沙濁流,水麵如沸。
流沙將軍身體倒翻,黃沙轟起半天巨浪,帶著足以一舉將整座島與覆蓋的力量,越湧越高。
嶽天恩放下腳來,甩臂活動了一下肩頭,指節屈握。
驚人的溫熱感從他身上擴張,仿佛一道龐大的領域,鎮壓整座島嶼,與掀翻湖麵的巨浪針鋒相對。
錯眼之間,島上似有赤煙滾滾,染紅半邊天際。
“給老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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