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莫岑向黑衣人妥協,瞬間引來眾人的一片驚呼。每個人臉上都湧現著不同的神色,有人理解、有人憤怒、有人詫異、有人失落,還有些人的反應卻是與眾不同,耐人尋味。
“不可!”秦大第一個怒聲反駁道,“驚風化雨圖絕不能落在這種蟊賊手裡,倘若真讓他在光天化日下得手,那我們這些人的顏麵何存?”
“不錯!”宋玉點頭附和道,“我們這些名門正派為了驚風化雨圖打的頭破血流,總不能讓他三兩句話就糊弄過去?”雖然宋玉是反對莫岑交圖,但他的語氣聽上去卻遠不如秦大那般憤怒,反而給人一種陰陽怪氣,煽風點火的味道。
昆侖派三長老冷空陽卻對此不以為然,直言道:“驚風化雨圖是莫岑的,他現在想用此圖換回自己的兒子,乃是人之常情,我們這些人既是他的朋友,那就不應該讓他為難。”
“冷長老這話說的未免太輕鬆了吧?”唐彰甕聲喝道,“你昆侖派是無心爭奪此圖,可我們卻是打也打了,血也流了,總得有個說法才是,難道剛才的比武切磋是小孩子間的玩鬨不成?說不算數就不算數了?”說罷,唐彰轉頭看向陸庭湘,道,“陸公子一向公正嚴明,在武林中素有威名,還請說句公道話!”
“這話不假!”秦大點頭道,“我二弟三弟都已上場比武,雖是輸了,但卻也按照規矩輸的心服口服,現在總不能為了一個孺子而壞了江湖的規矩吧?賢王府的林兄弟也因此受傷,柳尋衣好不容易守住兩輪挑戰,總不能也不算數吧?洛府主,你說秦某說的對不對?”
賢王府與河西秦氏本分屬兩派,如今卻因為黑衣人要奪走驚風化雨圖而變成同仇敵愾,想來倒也頗為有趣。
陸庭湘麵色凝重地望著意氣消沉的莫岑,道:“莫前輩,此事非同小可,你可要三思而後行。你今日要金盆洗手,江湖中的恩恩怨怨也將與你再無瓜葛,本來你已經同意比武爭圖,倘若你現在將驚風化雨圖交出去,那剛剛豈不是在戲耍天下英雄?”
陸庭湘所言的道理,莫岑又豈會想不明白?但為了自己的寶貝兒子,他此刻已是什麼都顧不得,灰心喪氣地喃喃低語道:“我不能讓他殺了虎兒,除了交圖我已經彆無選擇……”
司空竹怒聲道:“你以為把圖交出去,他就會放了你兒子嗎?莫岑,你行走江湖幾十年,不會連這點小伎倆都看不出來吧?”
“此人冒著得罪整個中原武林的風險而大膽求圖,想來背後一定另有靠山。”柳尋衣暗中琢磨道,“中原武林之中,幾乎誰也不會冒險得罪這麼多門派。如此一來,此人背後的靠山若不是中原之外的勢力,那就一定與武林四大異教有關。昨夜唐阿富出現在泉州,莫非此人也是絕情穀的人?”
“諸位!”莫岑清冷的聲音陡然響起,原本喧鬨的場麵頓時沉靜下來,隻見他麵帶愧色地對眾人拱手抱拳道,“老夫深知自己這麼做十分自私,但我此生無牽無掛,唯有這個孩子,所以……為了救回孩兒,老朽除了交出此圖彆無他法。待我救回孩兒,要殺要剮任憑諸位處置,我絕無半句怨言!”
“莫岑,你敢!”秦三怒聲道,“你若敢把圖交給他,老子現在就出手,到時候你可不要怪我不理會你兒子的死活!”
秦三的話令黑衣人和莫岑同時一愣,但卻沒料到黑衣人竟是個渾不怕,麵對秦三的威脅不怒反笑,甚至主動挑釁道:“那你還等什麼?何不出手試試看!”說著,黑衣人將禁錮在臂彎中的嬰孩再度勒緊幾分。
“你這人好沒道理,圖在莫前輩身上,你要打要殺應該衝著他來,何必為難一個孩子?”柳尋衣再也看不下去,舉目怒斥道,“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算什麼英雄?”
“罵吧!”黑衣人冷笑道,“你再罵一句我就割掉這孩子的一隻耳朵,罵兩句就剁下他一條胳膊,你想讓這個孩子死的快點那就儘管站在那兒義正言辭,千萬可彆停下,嘿嘿……”
“你……”柳尋衣何曾遇到過這種卑鄙無恥的小人,饒是此刻滿心怒火,卻也不敢再叫罵半句。畢竟如黑衣人這般喪心病狂之徒,什麼事都能做的出來。
莫岑從懷中緩緩掏出一個被裹的嚴嚴實實的包袱,目光掃視著神色各異的眾人,幽幽地說道:“這裡麵便是驚風化雨圖。”此言一出,沉寂的場麵再度變的熱鬨起來,不少人的目光中已流露出貪婪之色。
麵對著躍躍欲試的眾人,莫岑卻是語氣冰冷地說道:“希望各位能給老朽一個麵子,今天雖是老朽金盆洗手的日子,但老朽的雙手一刻未探入水中,那我仍是江湖中人,此圖也仍歸老朽所有,任何人都不得染指。”
莫岑言辭緩慢,同時一雙老眼也謹慎地環顧著四周。此刻的莫岑,看上去似乎有了幾分當年的霸氣,一字一句,充滿威嚴,容不得彆人反對。
“現在我要用這張圖換回我的孩兒,也希望諸位不要乾涉。”莫岑將目光鎖定在秦三身上,字字鏗鏘地表明自己的立場,“倘若有人不想我兒子活,那老朽便不惜寧為玉碎不為瓦全,這張驚風化雨圖也將隨我兒子一同消失於人間!”
“嘶!”聽到這裡眾人紛紛倒吸一口涼氣,莫岑話中的意思是如果有人敢阻止他用此圖換回兒子的話,那他就會當場毀掉驚風化雨圖,這個結果是眾人萬萬不願看到的。
“莫岑,你應該清楚自己現在的選擇意味著什麼。”騰蒼冷聲提醒道,“你這是在和整個武林作對!”
“我沒得選!”莫岑毫不避諱地反駁道,“騰蒼,你我年紀相仿,你也是有家室之人,如果今日換做是你,你又當如何選擇?”
“這……”被莫岑這麼一問,騰蒼冷厲的眸子不禁一暗,到了他這個年紀的人最怕將心比心,尤其是關乎妻兒老小的生死,更無疑是戳中了騰蒼的軟肋。
“不交此圖,死的人隻有他!”唐仞指著房頂的黑衣人,對莫岑威脅道,“但你若是交出這張圖,那你就得和他一起死!”
莫岑不可置否地搖頭苦笑,轉而朝著陸庭湘畢恭畢敬地作揖叩拜,道:“即便我交出此圖,他也不可能逃出陸府,驚風化雨圖遲早還會回到你們手中,我現在隻是暫借此圖救回虎兒。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隻求我死之後,賢侄能善待他們母子二人。”
說罷,在眾人熱切而焦灼的目光下,莫岑手中高舉著驚風化雨圖,再度轉身朝著眾人拜了三拜,繼而腳下一頓,略顯臃腫的身形當即衝天而起,半空之中使出一招飛馬踏燕,淩空而走,順勢飄落在崇武堂頂上,與黑衣人對麵而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