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赤風嶺。
陰暗潮濕的地牢中,一男一女被綁吊在刑架上,他們已在此經受了三天三夜的嚴刑拷打,以至傷痕累累,血跡斑斑。
二人蓬頭垢麵,神色萎靡,氣若遊絲,奄奄一息。他們正是奉宋玉之命,前來漠北,意圖告發洛天瑾屠戮洛陽將軍府的“琴魔舞妖”。
三天前,他們抵達總帥府,想向汪緒統的本族親戚汪德臣報喪,並設法激他出兵洛陽。可事與願違,他們連總帥府的大門都沒來的及進去,就被赤風嶺的人強行“請”到這裡。
地牢中,兩名袒胸露背的彪形大漢,各自攥著一根皮鞭,正狠狠地抽打著劉老漢和梅花,令其二人慘叫不斷,哀嚎不止。不久後,飽經折磨的父女腦袋一歪,又一次昏死過去。
“拿水潑醒他們!接著打!”
一道冷漠的聲音陡然響起。角落中,一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蒙古男子,正優哉遊哉地坐在長凳上。此人生的刀眉、劍目、鷹鉤鼻,唇薄齒白,麵如刀削,古銅色的皮膚泛著一抹幽幽光澤。模樣頗為俊朗,卻給人一種漠視一切的孤傲之感,天生的氣質中帶著一股子魅邪。
此人名叫龍羽,出身於漠北二十四城,年僅十歲便被選中加入童子軍,跟隨大將軍“拔都”浴血西征,小小年紀便經曆血火錘煉,在沙場出生入死。
數年後,龍羽又追隨“旭烈兀”再度率軍西征,身先士卒,衝鋒陷陣,在殺敵無數的同時,也立下無數戰功。因此他在蒙古軍中名聲大振,頗有威望。
半年前,蒙古大汗突然將西征途中的龍羽召回和林,並告知其蒙古帝國如今兵鋒正盛,讓他繼續留在西征大軍中,未免屈才。思量再三,將他派到赤風嶺,協助赤風嶺主解決中原之事,為日後蒙古大軍南下吞並大宋,鋪好前路。
或許是兒時的經曆太過殘酷,以至於長大後的龍羽性情古怪,生性暴戾,人不人、鬼不鬼,更被人戲稱作“瘋子”。
他舉止張狂,冷血無情,時常會做出一些令人咂舌的瘋狂之舉,極度殘忍,貪血嗜殺,周圍的人無不對他敬而遠之,就連赤風嶺主,都不願與他過多接觸。
龍羽武功極高,並且手段狠辣,乃當之無愧的漠北二十四城第一高手。
隻不過,龍羽自幼混跡軍中,幾乎未在江湖露麵,故而武林中知道他的人少之又少。因此,就連龍象榜上也尋不到他的蹤跡。
不過龍羽曾說過一句話,頗耐人尋味,便是:“如若當年我留在二十四城,蘇禾未必能如願以償。”
此話針對的是,當年蘇禾以一己之力連下漠北二十四城,並逼迫他們歸順朝廷之事。蘇禾在漠北的聲望和地位自不必多言,龍羽敢當眾與之叫囂,足見他也絕非尋常之輩。
龍羽一直不服蘇禾,但二人卻始終沒有交手的機會。畢竟,他們同是蒙古大汗的“愛將”,赤風嶺主又豈能讓他們內訌?
此刻,在龍羽身後還站著一尊“龐然大物”。
此人身高足有丈餘,身形碩大,肌肉如山。往那一站,宛若一座巍然不動的鐵塔。此人之雄壯,已絕非“魁梧”、“壯碩”、“彪悍”、“威猛”之詞所能形容,簡直形如怪物,勢如野獸,就是不像個“人”。兩把巨大的開山斧,斜插在此人腰間,寒光奪目,陰森膽寒。
這尊“龐然大物”,乃龍羽在西征途中所收。其人非漢非蒙,高顴骨、深眼窩,褐發紅眼,形如惡鬼。他在坤山一帶被龍羽收服,似是有些呆癡,又是個不會說話的啞巴,故而龍羽為他取名“啞坤”。
啞坤武藝平庸,但卻勝在天生神力,與人廝殺無不所向披靡。多年來一直守護在龍羽左右,幾乎寸步不離,甚是忠心。
“怎麼樣?他們肯招了嗎?”
一道蒼老的聲音陡然自門外傳來。緊接著,一位鶴發童顏的白須老者,緩步走進地牢。
老者方麵大耳,目若懸珠,相貌堂堂,器宇不凡。身著青鞋布襪,黃冠草服,雖裝扮的十分樸素,但卻難掩其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霸氣。
來人正是赤風嶺主,顏無極。
顏無極身後還跟著查乾、巴特爾和幾名赤風嶺弟子。一入牢門,他們便被撲麵而來的血腥味和黴臭味,惹的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說來說去還是那些廢話。”
對於顏無極的到來,龍羽卻連眼皮都未抬一下,隻是漫不經心地隨口應道:“金劍塢許以重金,讓他們去總帥府告發洛天瑾。”
“既然已經招了,又為何還要鞭打他們?”查乾問道。
聞言,龍羽猛然抬起頭來,一雙狹長的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查乾,查乾頓感後心一陣發涼。片刻後,龍羽方才陰笑著吐出一句:“難道你不覺得他們撕心裂肺的慘叫聲……很悅耳嗎?”
說罷,龍羽從桌上端起一碗血湯,目不斜視地盯著查乾,“咕咚咕咚”地將其一飲而儘,而後意猶未儘地用舌頭舔了舔嘴角的血跡,冷笑道:“不打他們,要不你放血給我喝?”
話音未落,龍羽已伸手自血碗中,撈出一隻鮮血淋漓的耳朵,獰笑著將其塞入口中,“咯吱咯吱”地咀嚼來,津津有味的表情,就如同在吃山珍海味一般,甚是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