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你們的老娘,她病了你們不出錢誰出錢?我們才不管呢。”
“彆忘了,是我的老娘沒出嫁前在累死累活的養活你們兄弟姐妹一窩子,農閒還在窯廠乾活掙錢供了你這個大學生,嫁給我爸還偷著貼補你們,她老了病了你們都該出點血吧!”
“你娘是大姐,幫襯弟妹是應該的,倒是嫁到你們李家,你們父子倆都吃喝嫖賭磋磨她一輩子,她被氣病了累病了就該你們出錢,跟當舅的當姨的沒一點關係……”
“沒一點關係,這是人話嗎,哼,你們孟家人的良心都叫狗吃了!”
“你個小兔崽子敢罵你舅你姨,給我好好教訓他……”
他們廝打到醫院保安來了才住手,結果還是沒人出一分錢給病房裡的人做手術救命。
聽著病房外自己男人、兒女,還有娘家弟弟妹妹們打罵撕扯的聲音,病床上的孟蕎麥用儘最後一絲力氣扯出一個淒然的笑。
忽然,她的兒媳婦衝進病房來,抓住她手就擼她中指上的金戒指,邊說:“娘,反正你也活不成了,這戒指還是我早些取下來吧……”
接著她的二妹妹也衝進來了,“哎呀,你婆子給你們蓋房子帶孩子,病了一分錢不出,一隻戒指都給她扒下來,真不要臉呐。還有,這枚戒指還是我給她的,她臨死也得歸我……”
這枚戒指確實是二妹妹的,但當時的情況是,二妹妹說她沒錢花了,正好大姐你想要,那就賣給你吧,然後孟蕎麥就把妹妹戴過的戒指買下來了。
外麵的人聽見了,都湧過來了,然後他們為了她手上的金戒指又撕扯打鬨起來。
爭搶中,孟蕎麥的手指被掰斷了,她居然都感覺不到疼,忽然,她“噗”噴出了一大口血,慢慢合上了雙眼。
她這輩子的願望很簡單,不求花誰一分錢,不盼享誰一分福,隻願不要一直被壓榨。
如果人生能重來,她不會再這麼活一輩子……
“你給我起來,彆特麼的裝死,今天你不說出錢為什麼少了10塊,我就打死你個賤娘們……”
伴隨著那粗暴狠戾的罵聲,她頭發又被一把薅起,她吃疼地尖叫一聲,醒了過來。
入眼是一張凶神惡煞的臉,和血紅的眼睛,是家暴了她一輩子的丈夫李德彪。
而且還是年輕時候的他。
她愣愣地轉動眼珠,昏黃的煤油燈下,還有兒子和女兒,他們都習慣了父親家暴母親,冷漠地各乾各的。
他們也是小時候的模樣。
狹窄的土坯屋,頭頂上露著的房梁,棬子,檁條,屋子的四壁是黃黃的土坯牆。
床頭用釘子穿著一本黑白日曆,日曆上寫著:1984年5月20日。
不錯,孟蕎麥確定:她重生了!
竟然重生在她偷著給了四妹妹10塊錢,被李德彪暴打的一天夜裡。
“哼,這下不裝死了,快給我說那10塊錢去哪了!”李德彪毫沒察覺孟蕎麥的眼神變化。
孟蕎麥忽然用足全力推了李德彪一下,把他推了個踉蹌,抓她頭發的手也鬆開了。
李德彪愣怔一下:這個女人居然敢推他?
不光他吃了一驚,旁邊做作業的兒子和女兒也抬頭看住了母親。
母親這是瘋了嗎,竟然敢反抗父親,不怕被打得更狠?
不過這跟他們沒關係,他們又管不了,然後就又各自低頭寫作業。
李德彪反應過來罵了句臟話後說:“你個浪娘們翻天了,敢推我,看我不弄死你……啊!”
他嚎叫一聲,捂住了襠部。
是孟蕎麥一腳踢中了他的重要部位……他疼得雙手捂著蹲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