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洌有些懷疑,肖駿皓回來也沒再表現出什麼異常,不過沒有再把椅子靠到他旁邊,主動坐到他對麵和他分看案卷。
他坐回位置,沒再多想,把注意放在了案卷。
失蹤人叫莊鳴,是個富二代,但據梁洌所知,莊鳴從小到大都過得十分壓抑,無論大小事全部都由他爸安排,連大學選修一門他感興趣的課,都必須他爸同意。
所以那時莊鳴才喜歡來他家,除了他媽一直和學生都處得像朋友外,更多的是找教授補習這個理由,莊鳴他爸不會反對。
莊鳴失蹤的過程,還有基本情況的排查,派出所那邊都已經做完了。
五天前的下午4點,莊鳴從家裡離開,說要去公司一趟就再也沒有出現。根據案卷上的排查記錄,莊鳴離家後沒有去公司,而是把車開到了市醫大,車留在了學校,人不知所蹤。
學校那邊的記錄是莊鳴捐助了學校的一個實驗室,偶爾會去實驗室看看成果。
但當天莊鳴到學校並沒有去實驗室,最後一次被監控拍到,是他在學校禮堂的路口和一個人說話。
梁洌看到和莊鳴說話的人,猝然吸了一口冷氣。
之前的第二起自殺案件,死者就是市醫大的學生,第一個發現死者吞刀片的,是死者的舍友,也就是和莊鳴說話的人。
這可能是個巧合,但想到莊鳴說起想要自由的語氣,又想起在地下通道褚玄毅助理和他說那些話時,他那一刻產生自己應該去死的念頭。
萬一莊鳴失蹤真的和自殺案有關,會不會也被“洗腦”,選擇了什麼方式自殺?
“肖駿皓,帶上案卷路上再看,我們去市醫大。”
肖駿皓有些茫然地向他看來,“怎麼了?”
“路上再說,快點!”
梁洌說完已經收拾起案卷往外走了,肖駿皓感受到他的著急,連忙抱起案卷追上去。
到車上,梁洌把車開出去他才問:“師兄,你發現了什麼?”
“你知道之前那幾起自殺案嗎?”
肖駿皓點頭,係統裡各種詭異奇怪的案子總是傳得最快,但他也隻聽說了案子,不清楚後續,問梁洌,“這個失蹤案和那有關係?”
梁洌忽地沉默下來,自殺案已經不歸他們隊裡管了,如果莊鳴失蹤和自殺案有關,他應該上報。
但現在還無法確定,他保守地回答:“有個關係人重疊了。”
肖駿皓不清楚自殺案裡有哪些關係人,到了學校,梁洌帶他去找了一位叫顏晨辰的學生。
顏晨辰本來在上課,被叫出來見是梁洌驚喜地說:“梁警官,怎麼是你?”
梁洌在自殺案時來問過顏晨辰話,意外對方還能認出他,順勢把話接過來,“不好意思打擾你上課了。”
“沒關係,梁警官這麼帥天天來找我都行。”
梁洌仔細觀察著顏晨辰,之前民警已經找她問過監控的事,她的回答是見過莊鳴幾次,不是很熟,監控裡拍到的是莊鳴向她問路,但問的是去哪裡的路,她說記不清了。
如果自殺案和莊鳴失蹤單看,顏晨辰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可是如果把莊鳴失蹤也當作自殺案的其中一起,就顯得有些巧合。
而且問路就是要去沒去過的地方,但莊鳴到學校隻會看他捐助的實驗室,也不是第一次來,需要問路的可能不大。
顏晨辰很可能隱瞞了什麼,可之前沒說,現在問多半也不會說。
梁洌沒提莊鳴,換了個角度問:“你知道李意然生病的事嗎?”
李意然就是自殺案的第二名死者,顏晨辰仔細回想,“我記得有段時間她總說自己頭疼,還說什麼腦子裡像是有人在吵架,直到她實在受不了才去的醫院。”
“她從完醫院回來後,有什麼異常,或者去過什麼平時不會去的地方嗎?”
顏晨辰明顯遲疑了一下回答:“好像沒有,她不是自殺嗎?這麼久了怎麼還在查?”
梁洌微微歎了口氣,抱怨地說:“也沒辦法,不知道現在的人都怎麼了,動不動就自殺,這兩天又有一個,今天才被發現。”
他說著向顏晨辰注視過去,“說起來也跟你們學校有關係,他在你們學校資助了一個實驗室,叫莊鳴,你有聽過嗎?”
梁洌說得太自然了,顏晨辰臉上倏地是藏都藏不住的不可置信。
肖駿皓和顏晨辰一樣不可置信,都懷疑是不是把案卷看錯了,莊鳴還隻是失蹤,根本沒有提過自殺了。
他向梁洌看去,再看顏晨辰忽然明白過來梁洌是故意這麼說的。
梁洌盯著顏晨辰追問:“莊鳴死了,你很意外?”
顏晨辰連忙搖頭,“我、沒聽說過。”
“是沒聽說過莊鳴,還是沒聽說過他自殺了?”
“都沒有聽說過。”
梁洌微微一笑,眼裡卻是不容質疑的緊逼,“可是三天前你跟警察說的是,見過莊鳴幾次,隻是不熟。”
顏晨眼神一震,終於懂了梁洌真正的目的,“你是來查莊鳴的?”
“你承認你認識莊鳴?”
顏晨辰眼見地緊張起來,“我、我是認識——”
梁洌不等她想好回答,打斷她追問:“你知道莊鳴去了哪裡?”
“我——我、不知道,我、要去上課——”
顏晨辰說著忽然變得恐懼起來,像是他們突然變成了要吃人的惡鬼,整個人眼見地抖起來,往後挪動腳,聲音也染上了極度的恐懼說:“——不、不要過來——我——”
“顏晨辰?你怎麼了?”
梁洌問了一句,顏晨辰忽然間站直起來,眼裡仍然滿是無法形容的恐懼,可是身體卻不發抖了,如同一個表達“恐懼”的人偶般直直立在他們麵前,機械地念出了一個地址。
“大桐路文化廣場c棟294。”
梁洌一時不知該做什麼反應,現在是大白天,並沒有鬼片裡那種陰森的氛圍,可是顏晨辰的狀態,無論哪裡都給人一種怪異,癲狂,失常的感覺。
更讓他感覺不正常的,是空氣中好像一直有什麼窺視著他。
“顏晨辰,你怎麼了?”
梁洌又問了一遍,顏晨辰仍舊機械地動起嘴唇,重複。
“大桐路文化廣場c棟294。”
顏晨辰說完,梁洌被窺視的感覺更加強烈,甚至有發燙的呼吸噴在耳後,可他身後明明什麼也沒有。
而耳後的呼吸越靠越近,最後完全貼住了他的皮膚,像有什麼直接舔在了他的脖子上,同時他感覺到了一個笑聲。
是感覺,不是聽到,就仿佛有什麼直接連接到了他的意識,對他笑了一聲。
梁洌不知道為什麼會產生這種感覺,那笑聲回蕩在他腦海裡,就像直接撫過他的腦神經,讓他渾身寒毛全都不受控製地倒豎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