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玄毅的眼中有流星劃過一樣亮起來,梁洌不懂他這像死刑被大赦的表情是為什麼,不過做夢本來就沒邏輯。
他頭疼得懶得去想,推了推壓住他的人說:“讓開點,我難受,要睡覺。”
“先吃藥,再吃飯。”
梁洌覺得褚玄毅溫柔起來真的很要命,他眼中藏不住的癡迷盯著人,一動不動地回答:“喂我。”
褚玄毅轉過去拿了藥,喂他吃了,又端了一碗粥過來,“要我用嘴喂?”
“彆惡心了!啊——”
梁洌張開嘴,還擔心夢裡褚玄毅會不會真的用嘴來喂他,好在褚玄毅隻是愣了一下,用的是勺子。
即使夢裡他也沒什麼胃口,還是褚玄毅非要他咽了幾口,他胃裡才裝了點東西,接著就腦子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褚玄毅坐在床邊,雙眼死死粘在梁洌臉上,剛剛溫柔的神情瞬間變得深沉可怕。
他輕輕用一根手指抹過梁洌的唇角,身周驀然騰起無數菌絲般的黑氣,數條觸手瘋了一般伸出來,懸在梁洌旁邊,想碰又不敢碰,詭異地抽搐扭動。
“為什麼這麼怕我?”
褚玄毅問出來,可梁洌在睡夢中沒有任何反應來回答他,他驀然又俯身貼下去,伸出異於常人的舌頭舔過梁洌的臉,然後是脖子,唇,最張那尖細的舌尖擠開唇縫往裡伸進去,他捧住梁洌的臉吞噬一樣地吻下去。
“呃嗚——”
梁洌不舒服地發出聲音,卻被侵入得更深,粗糲的舌頭攪動在他口腔裡,與他的舌頭糾纏,清洌發粘的水漬從唇縫裡流出來,又被過長的舌頭卷回他口中。
“……梁洌……你為什麼要怕我……你不愛我了嗎?”
褚玄毅把發燒的人弄得體溫更加燙人,他還覺得不夠,舌頭從梁洌的唇一路向下,一遍一遍掃過喉結,再到鎖骨。
梁洌感覺到了胸口的異樣,微微睜開眼,看到趴在他胸口的褚玄毅,以為還在做夢,就向褚玄毅告狀,“嗯嗚……彆碰,有怪物、惡心,祂碰我很惡心,我想殺了祂——想殺了祂——”
怪物。
惡心。
想殺了祂。
褚玄毅如石化般僵住,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盯著梁洌半夢半醒也蹙起眉頭的臉看了很久,最終小心把衣服拉回來,扯起被子給他蓋好,聲音僵硬地回答:“我不碰你,睡吧。”
梁洌根本就沒醒,翻了個身繼續沉睡。
褚玄毅卻不敢再靠近床,離了床一步遠,佇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盯著梁洌,身後無數的黑氣如同怪物瘋狂地扭曲湧動,往房間之外的方向漫延出去,一瞬間整個酒店裡的人都在如同有形的恐懼裡呆滯地跪下。
梁洌清醒已經是一天後,他感覺做了很多亂七八糟的夢,好在睡了一天他的燒退了,隻是全身還殘留著酸痛,癱在床上一點也不想起來。
過去一天,他真正的冷靜下來,回想發生的事。
從第一次見到那條觸手開始,觸手對他就很異常,有種仿佛認識他的感覺。
所以,不是那個怪物意外選中了他,而是本來就針對的是他。
可是為什麼?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總不至於跟褚玄毅一樣,滿腦子黃色廢料。
而且小區的人精神失常,自殺案的幾個死者,是不是都是因為祂?
想起這些問題梁洌又開始頭痛,正好手機響起來,他暫時放棄去想,接起來卻又是另一個困擾他的問題。
給他打電話的是莊鳴,聲音有些猶豫地問他,“梁洌,你在哪兒?”
“應該是我問你在哪兒。”
梁洌和莊鳴的關係其實算得上很好,他少年時第一次察覺到自己對同性會產生生理反應,嚇到不行,是莊鳴看出來給他科普了關於同性戀的事。他和褚玄毅在一起後,唯一看出來他談戀愛的,也是莊鳴。
他一直覺得莊鳴是個穩重,什麼事都遊刃有餘的人,在這之前無論如何都無法把莊鳴和邪教扯上關係。
莊鳴沉默了好會兒才繼續說:“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但是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有老師他們的線索,你還想找他們嗎?”
梁洌一下捏緊了手機,“你為什麼要加入那種組織?”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覺得這世界沒什麼意思,想要看它完蛋。”
莊鳴用著玩笑似的語氣說著想要世界毀滅,梁洌一時不知要怎麼回答,他知道莊鳴一直以來都過得很壓抑,大概是與他截然相反的另一個極端。
他的人生裡大部分時間隻有他一個人,沒有人在乎他做什麼,也不會有人要求他做什麼。
莊鳴卻是有太多的人對他有要求,無論他做什麼都有人插手,甚至連結婚的對象對都不是他自己選擇的。
他理了一遍莊鳴的話問:“你加入的那個、教,他們的目的是毀滅世界?”
“誰知道。”
莊鳴回得含糊其詞,又對他說:“我知道他們的總部在哪兒,如果你想找到老師他們,線索最有可能在那裡。你要是還想找他們,我就帶你去。”
“你帶我去,不會被懲罰?”
莊鳴驀地又笑了,“我都不想活了,還怕什麼懲罰。”
這是莊鳴第一次直白地說自己不想活了,梁洌沒有立即接話,他知道這種想法不是靠彆人勸兩句就會改變的。
無論是為了找到他養父母,還是因為莊鳴他都沒有理由拒絕,篤定地答應:“我跟你去。”
“半小時後,學校門口見。”
“好。”
梁洌不想考慮太多,掛了通話立即起床,先去迅速洗了個澡。
過了一天他身上的痕跡好了一些,他強迫自己彆看,也彆再回想,洗完就換了衣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就在他走的時候,猛然看見房間垃圾桶裡有退燒藥的藥盒。
酒店不可能把上一個客人的藥盒留到現在,可他不記得吃過藥,隻記得夢到褚玄毅給他喂了藥。
難到那不是夢?可褚玄毅怎麼知道他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