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賀錦書安排好禦前之事,獨身一人前往鳳儀宮,被宮人引向池中涼亭,
皇後卸下繁複的衣裝首飾,一身常服靠坐在亭邊逗弄池中肥胖如小豬仔的錦鯉,腳邊香爐煙霧繚繞。
賀錦書掀袍跪地:“臣拜見皇後娘娘,娘娘千歲。”
“不必多禮。”
皇後側身,指向一旁的石凳,笑容溫和:“玄英,坐。”
賀錦書端坐在石凳,如沒有感情的雕塑,
皇後眸光暗了暗,將手中魚食儘數傾灑,喚來宮人淨手。
“你母親若是看到你如今的模樣,該有多心疼。”
她走到賀錦書身旁,手搭在他肩上幽幽歎息:“本宮還記得你剛出生時,她抱著小小的你,說不求你高官厚祿,隻希望你一生平安順遂。”
“錦書遙寄意綿綿,暖歲祈祥好夢圓。”
皇後繞走到賀錦書身後,搭著他肩膀,悲痛道:“你的心被怨恨塞滿,看不見這世間的其餘美好,本宮想,你母親不會希望你淪為報仇的機器,玄英,你年歲不小,也該尋一位心儀的姑娘了,心中有了其他念想,也不至於同冰塊一樣,除了報仇還是報仇。”
聽皇後提起母親,賀錦書渾身僵硬,眼前浮現母親溫柔的音容笑貌,
下一秒,溫暖泡影被戳破,
眼前隻有母親人頭落地的血腥場景,
鳳眸一片血紅,賀錦書嗓音嘶啞:“那年的場景日日夜夜折磨著臣,臣無法忘卻仇恨,隻顧自己享樂,這是臣活下來的信念。”
他手心向上,對著虛無做出抓捧動作,
“母親那麼好,她到死前還笑著安慰臣彆怕,她就那樣笑著滾到臣的腳邊”
行刑那日的場景如夢魘折磨著賀錦書,
他被捆在台下,麻木地看著親人一個個被斬首,
是他無用,連母親的頭顱滾落到腳邊,想要抱起替她擦拭臉上血跡這點小事都做不到,隻能伏跪在地,麻木用額頭貼靠在母親的臉上,直到母親變得冰冷
“玄英”
肩膀被重重捏住,
賀錦書被疼痛從仇恨中喚醒,身上早已大汗淋漓,
皇後不知合適繞到了他的前方,眉頭緊鎖,滿眼關切:“你很快便能幫他們報仇了。”
“隻要我們打敗皇貴妃,太子成功登位便能還賀相清白,清算當年的凶手們。”
手心被塞進熱茶,賀錦書一口喝儘,抬眸,眼眶濕熱:“臣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