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的苔蘚氣息混著鐵鏽味撲麵而來,沈默的登山靴碾過軌道枕木上的青苔,在寂靜的礦洞裡發出令人牙酸的擠壓聲。
黑子舉著的手電筒突然劇烈晃動,光束掃過岩壁上密密麻麻的鑿痕。
這他娘的是人挖的?沈默用地質錘敲了敲蜂窩狀的岩壁,碎屑簌簌掉落。
錘頭沾著的暗紅血跡在礦燈下泛著詭異光澤——正是傅九爺說的那半截殘錘。
蘇漓的銀鐲突然發出蜂鳴,她拽住沈默的後領往後扯:退!話音未落,三枚鋼釘擦著沈默的耳尖釘入岩壁,尾端係著的紅線瞬間繃直,在黑暗中織成血符。
湘西的牽魂釘?沈默的後背撞上蘇漓的胸口,旗袍盤扣硌得他肩胛生疼。
他分明聽見女人喉嚨裡滾過一聲冷笑,銀鐲擦著他鎖骨劃過,咒印灼燒處爆出火星。
阿龍從鐘乳石後轉出來,指尖還纏著紅線:蘇小姐的薩滿術果然名不虛傳,就是不知道鎮魂歌能不能壓住活人?他身後的手下正在往礦道裡灌入某種粘稠液體,刺鼻的柴油味讓黑子直接癱坐在地。
沈默突然按住蘇漓準備結印的手:東南角。他舌尖頂著上顎強迫自己說快些,三三根承重柱,中間那根有有詛咒的反噬讓他的聲帶像被砂紙打磨,最後一個裂縫怎麼也擠不出來。
蘇漓的瞳孔驟然收縮。
她甩出銀鐲擊碎頂燈,在黑暗降臨的瞬間拽著沈默滾向側方。
爆炸的氣浪掀翻了兩台礦車,阿龍的咒罵聲混著黑子的慘叫在巷道裡回蕩。
結巴也算詛咒?蘇漓的聲音帶著喘,她的大腿硌在沈默腰側,朱砂星象圖正在滲出細密血珠。
沈默摸到她小腿綁著的匕首,刀刃上刻著的饕餮紋讓他想起父親礦帽裡藏的青銅卦盤。
阿龍的腳步聲在逼近。
沈默突然扯開領口,任由咒印的紅光暴露位置:賭賭一把?他感覺蘇漓的指甲陷進他手腕,薩滿咒術的刺痛混著女人身上的沉香味衝進鼻腔。
三、二、一!
蘇漓的銀鐲與沈默的血同時撞上岩壁,承重柱發出令人牙酸的斷裂聲。
沈默在塌方的轟鳴中看清了阿龍驚愕的臉——那個裂縫裡滲出的根本不是岩髓,而是父親勘探日記裡描寫的活玉漿。
塌陷的地麵下露出青銅齒輪,沈默被蘇漓拽著墜向黑暗時,後腰突然撞上個凸起的金屬物。
礦帽燈掃過的瞬間,他看見那個機關觸發鈕上刻著湘西薩滿的太陽紋,而自己掌心滲出的血正順著紋路填滿凹槽。
沈默的後腰被金屬凸起硌得生疼,礦燈掃過機關觸發鈕的瞬間,薩滿太陽紋的凹槽正貪婪地吮吸他掌心的血珠。
蘇漓的銀鐲還在嗡嗡震顫,阿龍的手電光柱已經掃到他們頭頂的鐘乳石。
賭命是吧?沈默的舌尖抵住上顎,喉結艱難地滾動。
他想起上個月在鬼市鑒畫時突然失明的右眼,那種血管爆裂的灼燒感此刻正在尾椎骨處蠢蠢欲動。
蘇漓突然掐住他的虎口,薩滿咒術的刺痛讓他清醒過來——阿龍的手下正在給火焰噴射器裝填燃料。
承重柱的裂縫裡,活玉漿正滲出熒綠色的光暈。
沈默的瞳孔突然收縮,那些黏稠液體表麵浮現出父親日記裡的象形文字——「髓玉現世,必飲人血」。
他猛地將整條右臂按在機關鈕上,太陽紋凹槽瞬間吸飽鮮血,齒輪轉動的轟鳴聲震落簌簌碎石。
跑!沈默拽著蘇漓往側方礦車後撲去,左腿突然像被烙鐵燙過般抽搐。
詛咒來得比預想更狠辣——他的膝蓋骨發出脆響,奔跑瞬間變成滑稽的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