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些金色絲線觸及黑血時,整片晶體矩陣突然發出類似瓷器碎裂的悲鳴。
蘇漓的銀刀在空中劃出殘月弧光,刀尖精準刺入中央晶體三寸七分處的礦脈節點。
就是現在!她沾血的指尖按在沈默僵硬的右臂,薩滿巫女的祝禱詞混著血腥氣渡入他耳中。
沈默的儺麵刺青驟然收縮成朱砂痣大小,積蓄的詛咒之力化作幽藍電弧湧入左掌。
他借著重力下墜之勢,將整條左臂插進晶體裂縫。
靛藍色的光流如決堤洪水般噴湧,沈默的視野被染成詭異的青灰色。
在意識即將渙散的瞬間,他看見蘇漓抄起塊沾著屍蠟的玄武岩,用銀刀柄部的饕餮紋叩擊出三短兩長的節奏。
岩石裹著幽藍電弧砸中晶體核心,千年磁暴能量如退潮般消散於石縫間。
兩人重重摔在鐘乳石台上,沈默僵直的右手正巧壓住蘇漓散開的銀項圈。
她發間的藍染棉線纏上他腕間的儺麵刺青,混合著血腥與檀香的氣息在咫尺間流轉。
沈默的喉結動了動,那句道謝被詛咒擰成古怪的顫音:謝謝
留著結巴的舌頭解機關吧。蘇漓推開他坐起身,染血的銀刀挑起滾落在地的戰國蜻蜓眼,磁暴結晶裡嵌著楚帛書殘片,和你父親拓本上的礦脈圖能對應。她的指尖撫過沈默後頸,儺麵刺青殘留的灼熱頓時消退,三苗祭司的詛咒遇到薩滿血會暫時休眠。
沈默摸出內袋的防水煙盒,用牙齒叼出支潮濕的卷煙。
打火機擦燃的瞬間,火苗竟詭異地指向溶洞東南方。
他眯眼看著青煙在菌絲熒光中扭曲成卦象,突然笑出聲:老爺子說的地火指路,原來要混著屍蠟味才靈驗。
穿過掛滿螢石的狹長甬道,巨大的青石門扉突兀地截斷去路。
門楣處浮雕著九隻形態各異的銜尾蛇,蛇眼鑲嵌的夜明珠蒙著層血紅菌膜。
沈默的登山靴碾過門縫滲出的黑色黏液,洛陽鏟柄叩擊石麵發出的悶響裡混著細微機括聲。
二十八宿配三垣四象,蘇漓的銀刀在門縫間遊走,刀尖挑起的苔蘚下露出半幅剝落的彩繪,但星位被人為打亂了。她的苗族百褶裙掃過石門基座,裙角銀鈴突然無風自動,在死寂的溶洞中撞出清越響聲。
沈默的指尖撫過門扉邊緣,礦紋異能催動的金線在瞳仁深處遊弋。
當那些虛幻的脈絡與石門內部的玉髓礦脈重合時,他腫脹的右臂突然抽搐著指向東北角:巽位缺了缺了詛咒帶來的麻痹感讓後頸沁出冷汗,喉頭仿佛塞著團浸水的棉絮。
蘇漓的銀鐲貼著石門緩緩移動,在某個位置突然發出蜂鳴。
她扯下頸間染血的菌絲紗布按在斑駁處,浸透黑血的織物竟顯化出完整的星宿圖。需要同時觸發三組礦脈節點,她的刀尖在三個方位點出凹痕,巽位歸我,坎離交給你。
沈默的洛陽鏟卡進石縫時,詛咒反噬的藍光正在齒間流轉。
他咬破舌尖將血沫噴在鏟頭,儺麵刺青順著血管爬上麵頰。
當礦紋金線與石門內部的玉髓產生共鳴時,整座溶洞突然劇烈震顫,門縫中迸射的磷火將兩人的影子投在洞壁上,扭曲如上古儺戲中的鬼神。
石門轟然洞開的刹那,蘇漓的銀刀突然橫在沈默喉間。
她的刀背映出地麵細微的裂痕——看似堅固的玄武岩地麵正在化作流沙。閉氣!沈默攬住蘇漓的腰身向後仰倒,流動的砂石間露出半截生鏽的青銅鏈。
兩人在陷落中抓住岩壁凸起的鐘乳石,蘇漓發間的銀蝶步搖擦著沈默下頜劃過,在黑暗中劃出轉瞬即逝的流光。
抓緊!沈默的登山靴踢中暗藏的青銅機括,下陷的地麵突然停止流動。
蘇漓的銀項圈卡在岩縫間,細鏈勒出的血痕染紅了沈默的手掌。
當兩人借力躍上安全地帶時,沈默的後背重重撞上岩壁,蘇漓的銀鈴耳墜正巧落進他敞開的衣領。
昏暗的菌絲熒光裡,沈默感覺到蘇漓的呼吸掃過鎖骨,她銀飾上沾染的磁暴結晶正微微發燙。
正要開口時,遠處忽然傳來細碎的玉石碰撞聲——像是有人故意踢翻了堆疊的陪葬玉器。
蘇漓的銀刀悄無聲息地出鞘,刀身倒映出溶洞頂部正在移動的菌絲光斑。
沈默摸出枚戰國蜻蜓眼按在岩壁上,琉璃珠內部的蜻蜓複眼突然詭異地轉向西北方。
兩人對視的瞬間,菌絲熒光恰好暗了半分,二十米外的鐘乳石叢裡,半片融化的刺青殘影在黑暗裡若隱若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