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證物證在此。”
堂外,傳來鐘譽的聲音。
下一瞬,方立便被甩在堂上,鐘譽將方家的手實抄錄本以及兩人的往來書信遞上。
跟在鐘譽身後的還有一個中年婦女,完槿生認得她,是自己在舅舅家裡結識的好姐姐,九芙,當時多受她的暗中庇護,才在舅舅家能活過兩年,如今又再次見到昔日故人願意為自己出庭作證,內心十分感懷。
而方箐白在看到方立和九芙的那一刻愣在原地:“你到底是怎麼做的事!”
方立是被鐘譽嚇怕了的,也不顧朱由清是否詢問,一股腦地將自己的罪責和方箐白當年的所作所為儘數認下。
“大人,我認!我都認!是我妹妹當年拋棄了孩子,是我辱打那孩子兩年!是她讓我把孩子帶到雲州解決掉拋屍荒野,我不是人,大人,您把我關起來吧!”
“你在說什麼啊?方立!你腦子出問題了?她不是早就凍死在雲州街上了嗎?”方箐白跪在地上,扒拉他的衣服,小聲質問。
“她沒死…她…沒死…”方立全身戰栗,如坐針氈,生怕自己說錯了話。
“什麼!”方箐白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方立,隨後就將視線移到了完槿生身上:“你是…,難怪啊!”
完槿生看著她,神色平淡,並不答話。
九芙適時開口:“大人,奴婢九芙是於嵐方家的婢侍,可以為竇二姑娘作證,女戶方氏確與大爺說過,堂上告狀之人正是竇大爺的血脈,並且是將孩子拋棄給了我家大爺。”
“你胡說!你分明當時並不在場!如何證明!”方箐白無法冷靜,殊不知脫口而出的一句怒言已經是變相的承認了自己的罪過。
“我在,我就在後堂!”九芙急道:“去雲州的時候也是我跟著管事去的,是我放走的竇二姑娘,我自然知道你們的陰謀!”
“竇二姑娘可能不知道,小方夫人把你棄在於嵐後,又來過於嵐,她和我家大爺遊園的時候,我跟在身邊伺候,正瞧見你被底下婆子打罵,她還說‘這都打得輕了,下賤蹄子就該要狠狠地打。’”她說著說著眼淚便往下滾。
“你胡說!”方箐白似是很著急為自己開脫罪責,可辯駁又是那麼的蒼白無力。
完槿生的耳邊突然響起一陣耳鳴,將方箐白的聲音全部屏蔽在外,那兩句罵詞在腦海中來回滾動。
九芙又對著主位磕頭道:“大人,這些還不夠的話,外麵還有於嵐方家的管事等著!可以叫他進來,好好問清楚了你和我家大爺叫他做的事!”
“帶於嵐方家管事上堂!”朱由清放下那些書信,一拍驚堂木,聲音足以聽出他內心的怒火正騰騰燃燒。
鐘譽帶去的人押著管事進到堂內。
管事跪在地上,哭天抹淚道:“就是小方夫人與我家大爺讓我去雲州送貨,順便把竇二姑娘帶上,九芙求了大爺讓帶上她,多出一份力,就帶她去了雲州。
本來是把竇二姑娘敲暈要活埋的,可我坑挖好了,九芙卻說人丟了,九芙勸我說雲州冬日苦寒漫長,想她跑也跑不了多遠便會被凍死,於是我們二人瞞下了此事,對大爺聲稱竇二姑娘已經死了。”
到此,一切都真相大白。
“上寮方氏,於嵐方氏,人證物證俱齊,你們還有什麼好說的?”朱由清一甩信紙,怫然道。
鐵證麵前,方箐白徹底沒了話說,她癱坐在地,隻剩無聲的抽泣。
完槿生撿起飄到自己腳前的黃紙,那是方箐白寫給方立的書信。
「…雲州境亂,死人無數,她的消失,無人可察…」
人人都說婦人生子如同在鬼門關走一遭,可拚了命生下她,為何又要害她?若是有選擇的權力,她寧可方箐白不要生她。
“方氏兄妹,德行虧缺,惡貫滿盈,罪狀清晰,皆有據可查,就大千律,於嵐方氏虐殺甥女,女戶方氏棄殺親女,後與方願兒欺瞞朝廷命官,銷戶,死刑,即可問斬。”
驚堂木一拍,善惡終昭彰。
方箐白和方立終於自食其果,身敗名裂。
北方的大雪到了青州,上寮縣雲壓風淩,滿城凝雨,將押送方氏兄妹的馬車籠罩在模糊的天地間。
九芙走到她的身側行禮:“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