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正則不是傳信說,竇家車馬還得要過五日才能抵達上寮縣。
他此番隻身前來又是想做什麼?試探她的底細?
完槿生讓南星和鐘譽先下去待命,又請竇正則入座。
“多謝公子相助,公子請用茶。”她囑托祝玉岫為眼前的人斟了一盞茶。
竇正則不動身前茶碗,隻道:“姑娘不必客氣,在下隻是聽聞姑娘的英武事跡,想見見姑娘尊容,如今這一見,果然是氣度不凡,英姿颯爽的奇女子。”
完槿生順著他的話往下說:“哪裡,公子是高看我了,我不過一介草莽女子,可沒有那般非比尋常的氣度。”
竇正則又道:“竇家女兒怎麼能是草莽女子呢?”
完槿生微笑著回答:“我在雲州被一對養馬夫婦所救,十歲那年,那家夫妻死在雲州青龍堂的那場劫難中,家產也被燒的一乾二淨,我隻能將自己賣到黑作坊裡打工,如何不算草莽出身。”
八年前,雲州青龍堂領官造反,想要推倒老堂主的位置,當上青龍堂的老大,於是雲州青龍堂內部分裂,相互廝殺,也致使無辜百姓死傷無數。自那以後,老堂主的任命不再是由內部自選提拔,而是由皇帝親自任命。
死在戰亂裡的人,他無從查起,所以她的話是真是假他竇正則都隻能選擇相信。
“公子還有其他要問的嗎?”她笑言。
“沒有了,是在下唐突了,問及姑娘傷心事。”竇正則趕忙作揖道
“無妨。”完槿生客氣回道。
“那就不打擾姑娘,在下先告辭。”他站起身向完槿生行禮,“祝姑娘苦儘甘來,往後皆是坦途。”
“多謝公子。”完槿生起身回禮,“公子慢走。”
“這公子怎麼感覺怪怪的?”祝玉岫等著竇正則出了門,湊到完槿生身邊道。
“所以,以後彆總是把不明身份的人往家帶。”完槿生戳了一下她的眉心,又轉身回了屋裡。
“啊~”祝玉岫揉著眉心,跟在完槿生身後,擔心自己一時疏忽為姑娘惹來禍事,“那我沒有給姑娘闖禍吧。”
“這次沒有。”完槿生坐上羅漢床,瞅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側暗自愧疚的祝玉岫,又開口,“坐下,聽我說。”
祝玉岫聞言,乖乖地在她對案坐下。
“方才他有沒有問你的名字?”完槿生問道。
祝玉岫想了想搖搖頭,又道:“姑娘放心吧,他就算要問,我也不會說真名字的。”
“跟在我身邊的人,竇家肯定都是要查問的,我讓朱由清去總管府那裡給你要了一張新籍簿過來。”完槿生說著便從袖子裡拿出籍冊遞給她,“先前我們用來過關卡的那兩張死人籍簿就燒掉吧。”
“雲釉,女,年十六,雲州黑河縣人…”祝玉岫念著念著覺出不對,“姑娘,這是良籍…做奴婢的人哪來的良籍。”
“我就說,當時雲州青龍堂內變時,我救了你,然後你就願意死心塌地地跟著我了。”見她點頭,完槿生又調侃她,“而且,萬一你以後要嫁人,我也就不用再費力去給你脫賤籍了。”
“姑娘說什麼呢!姑娘大事未成,我才不會嫁人。”祝玉岫臉頰微紅。
“好,知道了,那就不嫁。”完槿生安撫地摸了摸她的頭。
“哎對了,剛才我出去又看見那幾個男人了。”祝玉岫接近崩潰,“他們就不能消停一會兒嗎?見不到姑娘你出街就一直跟蹤我們。”
“等等,你什麼時候看見的?”完槿生警惕起來。
“就是那個卷毛孩子偷我的錢被我當場逮到,我與她理論的時候,然後從圍觀的人堆裡看見了。
但是那孩子跟我耍無賴,我要拽她去官府,她在地上打滾,說我搶她的錢,要不是剛才那個公子我恐怕就沒法脫身了。”
祝玉岫說起來就生氣,對竇正則又是更加地感激。
沒有竇正則,恐怕那些人要衝出來指認祝玉岫欺負孩子,然後將祝玉岫帶走來逼她現身。
“快去把南星和鐘譽叫來。”完槿生知道,這事不能再拖了。
沒過多久,三人進來。
“鐘譽,你去散播消息,今晚的月半夜市我要去東市戲樓對麵的食肆。”完槿生吩咐道,“南星,你和朱由清做一出戲。”
“什麼戲?”南星兩眼放光,他最喜歡看的就是敵人被自己耍的團團轉的局麵。
完槿生又附在南星耳邊耳語幾句,兩人便領命離開了。
“姑娘我呢?”祝玉岫興奮地看著她,眼睛也跟著亮起來。
“你就跟著我,到時候就我們兩個人上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