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秘密實驗室也不怎麼秘密,就是正常而言沒人會來這裡。有閒人造訪的話,也很難注意到這個廢置地窖裡有箱子拖動痕跡。
“哢噠”一聲,盧修斯打開了掛在門上的鎖頭,連鎖帶鑰匙拿下來放進了口袋裡。克拉夫特退了兩步,萬一出現什麼意外狀況,他還能作為保險。
隨著那扇在克拉夫特眼裡如洪水猛獸的木門打開,這個神秘實驗室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了他們麵前。
大概也就十幾平方米的大小,高度比地窖更矮,伸手就能摸到頂。然而就在這麼個儲藏室大小的空間裡,塞進了兩張桌子、一個木架和好幾個小鐵籠,如果把桌下的凳子拖出來,人就沒啥活動空間,東西隻能存放到牆上的壁櫥裡。
克拉夫特在門口扶著門框,隨時準備憋氣過去把人拉出來。
盧修斯把燭台擱在桌麵上,帶著厚實皮手套的雙手打開了壁櫥。在石磚間鏤出來的壁櫥從上到下有三層結構,下麵兩層已經被陶罐、木匣、金屬盒以及各類小工具占滿。
單獨空出來的第三層,隻擺放了一個小玻璃瓶,戴著紅色鏡片看不出顏色。圓柱狀的瓶身規整透亮,瓶口用木塞封閉。
燭台的光線穿過透光度不錯的瓶子,把乾淨的光影投到牆壁和克拉夫特的臉上,這玻璃瓶的質量明顯比麵具的鏡片理想多了。
瓶底確實有著淺淺一層不透明黑色液體,質感有些粘稠厚重。
盧修斯放到眼前仔細觀察了一會,重新拿起燭台,微微傾斜,讓融化的蠟油滴到瓶口,轉動瓶子使它凝固成一圈。
他轉過身來,把瓶口朝向克拉夫特,展示良好的密封性。
“這樣就絕對沒問題了。”他把瓶子拿到金屬喙下比了個嗅的動作,“你看吧,沒必要那麼擔心。”
看起來確實沒啥問題。克拉夫特走進房間,把箱子擺到桌上,從他手裡接過瓶子,湊到鏡片前。
液體隨著瓶身搖晃緩緩流動,有種油性的感覺。液麵微凸,沒有掛壁,斜過來會變成小小的液滴,形似黑色的水銀,跟異界靈魂以前買的磁流體小玩具也挺像的。
克拉夫特確信自己沒見過這種東西,也不知道卡爾曼教授的導師是怎麼從人體裡提取出這種東西的。總不可能是拿屍體去煉油了吧?
看著流動的液體,好奇心油然而生,他感覺有了去研究它的**,想去找幾隻老鼠,或者彆的任何實驗動物來試試。
想看看它們接觸黑色液體後會有什麼效果,想知道教授說的“抑製”到底還有什麼表現。
它不是一層淺薄的物質,而是醫學的未來,是黑色的星空,是深海中沒人探索過的海溝,勾起人類原始的探索**,想知道是什麼、為什麼。
這些黑色的液體,讓人感覺它不應該在瓶子裡,而應該被大量地使用,與生物組織接觸,好讓人更多地去了解它。
他覺得有些急切,理解了盧修斯為什麼對繼續實驗如此激動,因為他也有了這樣的心情,要馬上製定方案開始工作。
想直接跳過實驗動物環節,驗證其在人體內發揮作用的機製。他擁有更詳細、更先進的檢查方式,他能比教授他們做得更好,而不是局限於計數攝入者昏睡後的心跳和呼吸。
他甚至想直接像卡爾曼教授和盧修斯那樣喝下它,隻要一點點,親自去體驗那種感覺。
那一定比任何的實驗都更加直接、更加有效,也更能滿足越來越迫切的探究**,那種想要接觸它、了解它的**……
“嗯?”
克拉夫特發出了疑惑的聲音,他完全無法理解自己怎麼會這麼想。多年的安全教育在他腦海裡從未褪色,無數的典型反麵案例還曆曆在目。
為什麼會真的想去喝上一口?哪怕是稀釋的,有盧修斯和教授嘗試在前,他也不應該想去試一試這種來自於人體不知道哪裡的未知液體。
快速回憶了一下這個想法是怎麼出現的,克拉夫特很快就找到了它的根源——那種好奇在自己接過瓶子時突兀地出現,然後在仔細觀察的過程中逐步增長,接著就變成了想把它用在動物身上。
順著這條線一路發展,短短一會,想要親自喝下這種液體的念頭就誕生了。
它在勸說自己——意識中最為活躍的一部分得出了結論,沒有經過複雜邏輯思考,自然地把答案塞進克拉夫特的大腦,沒給他選擇的機會,亦不屑於告訴他答案從何而來。
像高中時代令人摸不著頭腦的理科大題,下麵大大方方地擺著一個“易證”,一步跳到了最終數據。而潛意識在知道之前從未想過的答案後,理所當然地理解了一切。
恐懼的寒意從尾椎骨一路向上,順著背脊爬遍全身,不知是來自於詭異的答案,還是恐懼於答案從何而來。也許兩者兼有之。
它在勸說自己?在自己的腦海裡,用自己的聲音偽裝作自己的想法。它是什麼……活著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