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洞腹地,湍急的暗河圍繞著參天巨樹,日光從頂部的裂縫傾斜而下。
今日應是個好天氣。
接連幾日的滴水未進,使喬逸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但那一縷光就像是他的救命稻草,激發他攢著一股勁兒努力上爬。
越往上爬枝椏越細,看起來細細的一枝恐怕無法承擔一個成年人的體重。
但他管不了那麼多了,心中有個聲音不斷的催促他快點,再快點,馬上就能從這個鬼地方出去了!
隻要能出去,他一定痛改前非,保證再也不碰那些吸人骨血的東西!
他低頭猛爬,那日光越來越盛,枝椏越來越稀疏。他抬眼一看那裂隙已經近在眼前,仿佛伸手就能夠到了。
感謝上天!
喬逸乾澀的眼裡泛起淚花,艱難的站起來想去夠那裂縫邊緣。
就在這時,他淚眼朦朧中隱隱約約看見幾道黑影出現在裂隙邊緣。
是幻覺吧。
那是什麼?
他用力眨散眼裡的水汽,眼前的景象便清晰起來,激蕩的心情瞬間跌入穀底,一股寒意滲出迅速占據五臟六腑。
“長老,你們怎麼在這裡……?”
隻見一人寬的的裂隙周圍不知何時早已圍滿了寨子裡的村民。
這裡出現的村民遠比當初他們誤入苗寨時所看見的村民要多得多,所謂的年輕人都出去打工都是謊言。
他們每個人都拿著趁手的農具,日光下鐮刀的刃冒著寒氣。他們麵無表情,低頭看著山地上的裂隙,黑洞洞的眼珠映出裡麵的所有人就在他們腳底掙紮著想要出來重見天日。
可注定沒有人可以出來。
良久,為首的長老終於說話了。
“後生,能堅持到現在不容易啊。”
聽見長老的話,喬逸的麵色絲毫沒有變好,額角甚至滾下一顆冷汗。他咽下心中的憋屈,溫聲說道:
“長老,我已經按照約定把人引到寨子裡,按理來說您該履行承諾給我一筆錢。”
“但我現在不要報酬了,隻要讓我從這裡出去。”
他壓下喉頭的乾澀,祈求般重複一遍:“隻要我離開這裡,之前所有的賬都一筆勾銷,我就當是做了一場夢,不會報警也不會和任何人吐露關於這裡的分毫。”
他自認已經一退再退,將姿態壓得足夠低了,可長老還是那副半死不活而又悲天憫人的模樣。
喬逸的心漸漸沉了下去,心底累積的恐懼讓他幾乎瞬間破防,那雙清亮的眼睛此刻充滿怨恨,麵目扭曲地盯著垂垂老矣的長老嘶吼道:
“你什麼意思?!我為了集齊這六個祭品付出了多少,費儘心思把他們往苗寨裡送,到頭來把我自己都搭了進去,真是好算計啊你!”
他知道此刻再怎麼憤怒發火都沒用,繃著臉語氣卻緩和下來:
“反正你隻需要這六個人,我什麼都不要了,你隻要放我走,這裡發生的一切我不會說出去的,到時候把車銷毀就當是車毀人亡,我換個身份生活……”
長老卻打斷了他,“後生仔,我不能放你走。”
喬逸勉強建起的理智再度崩潰,怒吼道:“到底為什麼?!”
長老蒼老的臉上浮起一絲輕蔑的笑意,“你也是不能或缺的祭品啊。”
“什麼?”喬逸腦子裡一片空白,“我,為什麼也是祭品?”
他嘴上說著不相信,懸著的心終於死了,因為隻有這個原因才能解釋他這個叛徒怎麼也會被迷暈送進岩洞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