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定也乖乖進來朝暮問安。他外表看上去就是個普通的孩子,很難發覺他是這座大王峰裡有數的高手。
嚴洪二人一旦動起手來,時而有如猛虎下山,又如長蛟潛江,皆不以猛力取勝。嚴詠春起手由小念頭到尋橋自然而然,洪文定也將身負的武學彙入一爐,兩人把武功招式推演到變幻莫測、信手拈來,每次切磋都看得人心向神往。
江聞看見了他滿身的木屑灰塵,就知道又化身無情的砍柴機器了。
洪文定已經從秘傳五形拳的陰霾中走出來了,如今每日最大的愛好就是砍柴。
這些日子屋裡取暖、煮藥熬湯、生火做飯的用柴他一個人就能搞定,隻是屋外從早到晚都響著哢嚓哢嚓的劈柴聲。
“文定,小石頭呢?他作為門派大師兄,是不是又去偷懶去了?”
洪文定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師兄泡在藥缸裡睡著了。”
“……”
江聞沉默了一會兒,也不知道該形容他刻苦還是耍滑,決定不再聊這個話題,他緩緩掀開了被子坐起來,把袁紫衣端來的藥湯也鯨吸而儘。
隨著江聞的動作,袁紫衣忽然感覺大王峰上寒風凜冽的氣候都溫熱了幾分,似乎從他身上正散發出滾滾的熱浪——不過這異狀在數息之後就徹底消失,恍如一場幻覺。
見識過江聞互渡內氣、以傷療傷的神異法門,她也就沒再大驚小怪,主動說道“江掌門,我們姐妹也在貴派叨擾許久,如今大聖劈掛拳精要已經習得,我們也該就此告辭了。”
江湖中人的相逢離彆隻不過是尋常,袁紫衣說得平淡無奇,但傅凝蝶這個小姑娘,卻依依不舍地抓著她的衣袖。
“紫衣姐姐,你還沒教會我辮頭發呢,這就要走了嗎……”
袁紫衣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蛋,不留情麵地說道。
“我留在這裡,本來是怕你們武夷派遇上像我這樣的惡人,踢山門搶秘籍再把你這小丫頭也給搶走了——如今看來,倒是我多慮了。”
話說到這裡點到為止。
袁紫衣估計也是被武夷派的窮酸震驚到了,確信江湖中人隻要腦子沒問題,就不會打這個窮山頭的主意。
江聞皺著眉說道“袁姑娘你不必這樣輕賤自己,再說我這武夷派雖小,也不是人人都能來去自如的。”
說完,江聞衝著木屋外喊道“老葉,在不在後廚?”
話音落下不久,瘦削拮據的馬夫老葉就從門外走來。
“掌門您找我什麼事?”
“我養傷差不多了,今天就下山去送送二位姑娘。”
江聞不經意地說道“那四個胖子還在山上嗎?”
老葉有點迷惑地點頭道“在呀,那幾個怪人趕也趕不走,天天在張仙岩上吃喝坐臥,大冷天也不穿件衣服。”
是的,紅陽聖童麾下剩餘的四名六甲神將,靠著一身橫練武功也活了下來,並且沒缺胳膊沒少腿,比江聞還早就能活蹦亂跳,無頭蒼蠅般尋著江聞來到了大王峰下。
對此,江聞隻能感歎前朝太監羅淳一傳下來的武功著實神奇,就是傷及根本這代價太慘重了些。
“都是可憐之人……他們幾人如果不肯走,就收留下來吧。我今日就要帶徒弟們下山一趟,派中多留幾個人也好充充門麵。”
此言一出,嚴詠春、袁紫衣和馬夫老葉都詫異地看著他。
老葉支支吾吾地詢問道“掌門,您這是……要收他們入派為徒?這會不會有欠考慮?”
四個寒暑不避、常年赤膊的大胖傻子,看上去確實有點嚇人,隨隨便便就收入武夷派,確實很容易讓外人誤以為這是什麼殘疾人福利機構……
江聞琢磨了片刻,有了辦法。
“那就招他們四個入派當石獅子吧,山門放兩個殿門放兩個,那外貌驅鬼避邪得很啊!”
言畢穿好灰布道袍、戴好五嶽靈圖冠,把謄好的宣紙藏進袖子裡。
“如今風帆共遠,潮嶼重耕,就去會仙觀拜訪一下元化真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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