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酒宴一直持續到半夜,耿精忠爛醉如泥地被親兵扶走,座中幾人才有辦法緩一口氣。
隻能說遼東將門全體膽量不行,但是酒量確實是一等一,客座上的長青子與林震南都醉了又醒,江聞和常氏兄弟也佯裝不敵,才好歹把這個誌得意滿的年輕人送走。
如今的耿精忠,野心勃勃年少敢為,倒是有幾分梟雄之姿。
江聞走出帳門,喚來站門口吹了一夜冷風的鏢師,攙扶起林總鏢頭往福威鏢局方向走去。但沒走出幾步,隨著一陣冷風吹遍全身,醺醉的林震南就緩緩醒來。
喝多了的林震南抱歉地看著江聞。
“子鹿,讓你見笑了……”
江聞不以為意地笑笑“成年人的世界吃喝抽燙總得沾一樣,習慣就好。”
“也對,更丟人的時候你都見過。”
林震南自嘲似地笑了笑,表情又陷入呆滯。
江聞哈哈一笑,邁開步伐在前麵開路,卻好似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
“放心吧,酒席上我打聽過了,青城派裡沒有姓餘的。今後如果有的話,我也能保證他從世上消失……”
這話聽似玩笑,攙扶著林震南的兩個鏢師卻齊齊打了個冷顫。
夜晚的街道上冷冷清清,西大街石板上倒映著月亮朦朦朧朧,遠處打更人的聲音隱隱約約,如虛如幻地陷入沉睡的坊市裡巷秋草衰敗,景色已然清冷到了骨頭縫裡。
酒力未消的林震南轉頭看著江聞,似乎有什麼想說的,卻礙於精神恍惚的狀態,搜腸刮肚後一無所得。
直到看見了福威鏢局那張牙舞爪、神態威猛的雄獅旗,他才乾嘔似地吐出了幾個字。
“彆去……吉庇巷……”
江聞一隻腳已經要踏入大門了,卻被這一句話說了回來。
“林兄,你剛才說啥?”
江聞臉上帶著疑惑的表情。
林震南似乎酒勁緩和了點,忽然想掙脫鏢師的攙扶。兩名鏢師怎麼也是身懷硬功之人,一齊使勁想拉住他,卻被林震南輕鬆掙脫。
隻見林震南猛地撞到江聞身前,一字一頓地說道。
“我沒醉……我都看出來了……你想去一探究竟……”
林震南踉蹌著揪住江聞的脖領,酒氣熏天地說道。
“吉庇巷原來,叫做急避巷——緊急的急,避閃的避。”
“坊間稱因宋儒鄭性之狀元及第衣錦還鄉時,泄私憤杖斃某屠戶,從此巷中怪事頻發、絕少行人,遂有‘急避巷’之稱……”
說著說著,林震南就要歪倒撞在柱子上去,江聞隻好用般若掌力一托,層層雄渾力道湧出,才把踉蹌向前的醉漢給拽了回來。
“林兄,你先去歇息吧,我不去什麼吉庇巷,你就回去躺著吧。”
林震南醉眼狐疑地看了江聞一眼,酒勁再一次上頭,眼前一陣陣眩暈,嘴裡含混不清地說著。
“不是屠戶也不是毅齋公……那裡去不得,去不得……”
林震南似乎又想起了要說什麼,口舌卻更加不受控製,終於化為了滿腔怒火,摸索著門口石獅子逐漸急躁。
可就在這當口,隨著福威鏢局裡報信的門人去而複返,林震南那一雙兒女的聲音忽然傳來。
…………
回到了廂房之中,江聞如釋重負地坐在椅子上猛灌了一口冷茶,給自己提了提神。
耿精忠這次拋出了兩件事,西湖古廟由青城派的長青子攬走,吉庇巷怪佛則分配給了福威鏢局的林震南。
然而對方放著三山兩塔的怪事不管,單提這兩件事,必定有什麼深意在其中。
從林震南的做法也能察覺到,兩位王府的新任供奉隻願意治標,絕口不提治本,主要是因為對詳情了解不足,不願意過多介入其中。
但江聞就不一樣了。
就如林震南所說,江聞早已經看上了吉庇巷,正打算往那兒一探究竟。什麼夜巷急避、無名怪佛,總得去看看才知道。
連續接觸夷怪之後,江聞隱隱察覺湖底古廟的氛圍更可怕,而吉庇巷之事卻是極度的蹊蹺,蹊蹺到似乎生怕有人不知道裡麵很恐怖。
“師父……”
門外一個幽怨的聲音響起,把江聞給嚇了一跳。
“人嚇人嚇死人啊,大半夜跑過來做什麼?”
江聞打開門把一個小姑娘讓了進來,就看著凝蝶垂頭喪氣地坐進椅子上,一副懷疑人生的表情望著天花板。
“師父……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
江聞差點就點頭說是,但看到她那可憐巴巴的眼神,還是把話說得圓融巧妙了一點。
“也不是那麼沒用,至少你長得可愛呀。”
江聞充滿著鼓勵的語氣,讓她似乎覺得哪裡不對又說不上來。
傅凝蝶揪著頭發說道“那為什麼文定和小石頭都那麼厲害,我練了這麼久的功夫,卻連林家的小孩都打不過?”
聽到這江聞也震驚了。
“平之還敢打你?他也看出兩個師兄不好惹,柿子專挑軟的捏?”
凝蝶使勁搖著頭“不是他。我傍晚和林家小姐切磋了一下,結果兩下就被拳腳放倒了,連輕功都來不及施展……”
江聞又詳細問了一圈,才知道是傅凝蝶和林月如打過了一場。
林家姑娘小小年紀就已經有點武癡屬性,平時父兄、鏢師都隻是和她比武玩耍,從不肯動真格的,這次見到了年紀相仿,又自稱行走江湖許久的傅凝蝶,兩人瞬間針尖對麥芒地比了一場。
而實戰結果也讓江聞很欣慰——老天還是有眼的。
就傅凝蝶那身飛賊專用的輕功,在校場平地根本無法借力拉開距離,粗疏乍練的玉蜂針也還來不及出手,就被林家大小姐三拳兩腳解決了。
“師父我明明按你說的方法,觀想吐納了一路,為什麼還是沒有感覺到丹田之氣。”
傅凝蝶小臉耷拉著看著江聞,“結果我有辱師門,最後還是靠小石頭才挽回顏麵……”
江聞更加詫異了。
“小石頭和人打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