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如此,那紅蓮聖母今後有何打算?此行打算要返回福州嗎?”
諸多雜念如電光火石,江聞真正下意識的想法,馬上聯想到了福州城中苦苦等候的丁典,兩人若是再這麼拖下去,就怕「菊花劍客」丁典真喜歡上彆的什麼東西了。
話題聊到了這裡,似乎怎麼也繞不開坐鎮於福州的丁典了,就連身後六丁神女那亦步亦趨的腳步,此時也悄然加快了些許,江聞不用回頭都能猜到,六名少女正伸長耳朵,等著探聽上司的八卦。
而紅蓮聖母也對此毫不隱瞞,用極為平靜的語氣,徑直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先的幾處暗舵恐怕已經暴露,我也不敢再貿然回去,因此我打算將新的明尊教總舵,建在這武夷山上。”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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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蓮聖母對此的理由,也是相當充分。
首先福州城被滲透已久,泉郡也早就暴露在外,平日裡留下親信用於聯絡即可,自然不便久住。而此時清兵正調集大軍,準備在閩南絞殺鄭成功,她更不可能將新的總舵,選在隨時可能化為白地的戰區之間。
思來想去,便隻有崇山峻嶺、與世隔絕的武夷群山,最適合作為明尊教總舵的所在地。
紅蓮聖母此行還向江聞提出,要重金購買他手上與大王峰山勢相連的幔亭峰,作為明尊教全新的山門,然而此舉遭到了江聞的嚴詞拒絕,表示幔亭峰是他早就看上的風水寶地,死了都要埋在上麵的那種,讓紅蓮聖母就死了這條心吧。
最終在兩人一陣商議下,終於決定將總舵新址放在與武夷派隔峰相望、共襟一水的玉女峰上,而小明王的石棺不再挪動,隻是改為停厝於武夷派禁地升真洞中,每日由他去添油供燈,這才算是了結江聞的一樁心病。
閒話敘罷,江聞又提起紅蓮聖母最為關心的事情,主動過問起了她體內「聖火功」如今的情況。
紅蓮聖母此時主動摘下麵紗,眉間浮現著若隱若現的紅霞,似乎有一團輕靈焰火蹈躍其中,便不再多說什麼。
江聞將手掌攏入袖內,輕按在了紅蓮聖母的手厥陰心包經上,探查的內力便從手臂曲澤穴,直入胸前天池穴中,但這股若有若無的內力甫一接駁,便遭到了一股至剛至剛、淩厲霸道的內力猛烈攻擊,如烈火燎原一般向著江聞湧來,隻要沾上丁點便會燃燒不息,場麵比之前福州所見要更加駭人聽聞。
江聞心下了然,一定是紅蓮聖母之前為了彈亞福建分舵的反叛,不得已又將「聖火功」催動,甚至主動修煉到了更高層次,而這個邪門武功本就不存在瓶頸之說,勇猛精進所帶來的便是副作用的極具加速,如刀片一般割截著她的周身經脈。
江聞微微一笑,用於探查的微弱內力忽然一撤,就如佯攻偏師已經完成軍令,拋下旗幟兵器便倉皇逃離,聖火功內力趁勢掩殺而來,卻猛然撞見了藏伏在狹路上的正師中軍,數門絕頂內功或陽剛、或陰柔、或綿長、或霸烈,從懸崖峭壁之上縱深躍下,融為一處衝殺向了聖火功的所在。
聖火功殺性十足,麵對挑釁絕不膽怯,愣是反朝著江聞的絕頂內力襲來,以往每次到了這一步,江聞便隻能將滔滔內力化為磨盤,於掌間不斷消挫紅蓮聖母體內詭譎的聖火內力。
但這一次,江聞不需要再如此大費周章了。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此時的江聞功力遠勝於前,更從雞足山上得來了一門奇功。
隻見江聞瞅準時機雙掌運勁,臉上悄然升起一股宛如古樹寒岩的清冷之意,丹田之中猛然湧現出了一股冥頑不靈、蠢厚堅實到了極致的內力,正如青石山岩橫亙在了麵前!
紅蓮聖母猝不及防,隻覺得自己接觸到的不是人體經脈,而是猛然撞上了一塊渾然天成的巨石,無論「聖火功」如何銳不可當,氣勢如虹,在青石麵前都無濟於事,霎時間碰了個粉碎,她的胸中當即一口腥甜難以抑製,鮮血鏗然地噴吐出來!
“所料不錯,我這菩薩親傳「寒山功」,果然能夠克製住「聖火功」的流毒……”
江聞悄然散去內力,麵色也瞬間恢複如常,殘留在他體內的寒山內力,此時已經被他儘數掌握,而如今的兩成內力便是以此為載體,在他的奇經八脈、十二正經之間生生不息。
剛才紅蓮聖母吐出的是經脈淤堵的敗血,任督二脈瞬間恢複了通暢,而江聞悄然打入一道「寒山內力」,以求在不知不覺中修複紅蓮聖母身體的暗傷。
自古久病成良醫,江聞在雞足山一番遊曆之後,已經破解了「聖火功」久熾為災的部分秘密,而今天的嘗試同樣意義非凡,進一步驗證了他的猜想。
江聞曾親眼見到兩位大士將人起死回生,也曾聽聞小明王傳下起傷之法讓劉福通斷首複生,這種似是而非的感覺讓他的心中也不禁猜測,那化身寒山拾得蒞臨人間的菩薩,與小明王張無忌的出現之間,或許有著千絲萬縷、不為人知的相同之處——
或許自己真的該帶著好酒好肉,想辦法去和石棺中的老朋友聊聊了。
此時的六丁神女們,正急忙前去照顧她們的紅蓮聖母菩薩,江聞便駐步於清風徐徐的江畔,緩緩思索著心頭的疑問,他猛然抬頭間,又發現竹林深處有一抹白衣飄舞,正死死盯著自己。
“……呃霜妹,你來得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