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在發現壓力型教學方式會適得其反以後,五條悟就著意觀察過芙洛拉很長一段時間,並最終完全改變策略,轉而用了一種聽起來有些過度保護的鼓勵性辦法。
“‘隻管放心去做,不管結果有多壞都會有老師幫你處理好’?”夏油傑有次這麼評價他,“這可不是你的風格。悟向來都很不讚同過度保護學生這種事的。雖然實際上,你確實在這麼做著,明裡暗裡給學生們收拾了很多他們暫時還搞不定的爛攤子。可掛在嘴邊明說,倒是從來沒見過。”
“不怕她將來成長不起來,隻會依賴你了?”夏油傑嘴上這麼問,語氣裡倒是沒什麼擔心的意味。
“因為她其實並不是真的需要我這麼做。”五條悟隨意解釋,“傑也看得到的吧?其實任務也好,其他事也好,芙洛拉每次自己總能處理好。”
“她隻是需要這麼一句話在這裡而已。”
和常見的得到承諾後,就會不自覺放任懈怠與下意識依賴不同。
芙洛拉反而是那種得到承諾後就會更加情緒穩定和獨立,不到萬不得已不會去輕易麻煩對方的類型。
這點一直讓五條悟覺得挺意外的。
所以在接到她報出地點的電話時,五條悟毫不猶豫就選擇了趕去現場。
這個象征著求助的電話令人意外。
而她打電話居然是為了這個,更讓人意外。
而三個意外,就是芙洛拉沒想到自己連大樓門口都沒出就被對方逮到。
就算早就已經不是第一次見到他漂浮在半空中的樣子,她還是被嚇一跳。
不過這也不能怪她。
換了任何一個人,在天黑以後突然回頭,看到個身高一米九五的高大男人,跟鬼魂一樣飄在走廊外的半空中,都會被嚇得半死。
也難為她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能注意到一個沒必要的細節——這人閃現到東京市區之前是在敷唇膜嗎?怎麼在這種光照昏暗的環境裡看起來,都能顯得嘴唇又潤又亮的。
但是,打住。
光是腦補一下對方敷唇膜的樣子都覺得好詭異。
還在她腦子裡胡亂想著些有的沒的,五條悟已經彎下腰,踩著護欄躍進來。
動作利落輕快得像隻貓,落地時甚至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那不可思議的身高和體型都是影子彙聚而成,所以根本沒有任何重量那樣。
沒給對方率先開口的機會,芙洛拉打算先發製人,試圖掩蓋自己剛才出賣老師以換眾人順利逃脫的罪行:“剛才吃飯的時候您有給我打電話嗎?野薔薇說有這回事來著。是出什麼事了?”
“啊,是有事,關於明天安排的。”他說著,語氣裡半點彆的情緒都不見,好像剛剛什麼都沒發生那樣,“跟我一起去東京市區選個合適的任務地點吧,給悠仁他們用的。”
“好的。”芙洛拉很快答應下來,但又覺得這件事不值得對方這麼跑一趟,“不止這個吧?”
明明之前選地點也不會特意讓她一起跟著。
他罕見地沉默一下,然後才繼續平靜道:“高層有個任務想給你。”
這句話格外簡短,但蘊含的信息量卻相當大。
比如,他居然還在像關注低年級學生那樣關注她的任務表。
倒不是說這事是什麼獨一無二的罕見。
事實上,對於每一個剛入一年級的學生,五條悟都會在忙死之前,儘可能地抽出幾秒鐘時間去看兩眼他們的任務表,確保他們不會莫名其妙卷進什麼不該出現的高危任務裡。
尤其是今年出了個虎杖·宿儺容器·高層誘捕裝置·悠仁的情況下。
當然,許多時候實在忙不過來的話,他也確實來不及看。
不過如今,芙洛拉都已經是進入實習年,算是畢業了的學生,還是能接國外複雜任務的特級,怎麼想都沒必要再花時間看她的任務表才對。
這麼想著,驚訝歸驚訝,芙洛拉還是點頭接話道:“您想讓我接嗎?”
五條悟看著她。
看不見眼睛,但視線籠罩的感覺在。
於是她繼續說:“您都已經知道我的任務內容了,說明肯定早就評估過。如果您不想讓我接,那我就不接。”
但直接拒絕高層的指派,那就相當於得罪那群咒術界的權力中樞,這絕不是一件小事。
“拒絕的話會被盯上哦。”五條悟提醒。
“又無所謂。”兩年多時間過去,她早就不是剛進學校時,那個一聽到高層想對她死刑就心理壓力巨大的新生了。
說完後,芙洛拉又毫不猶豫補充:“我隻聽您的。”
五條悟聽完笑起來,然後才解釋:“其實說起來倒也不是什麼很複雜的任務,就是玩個遊戲。”
“遊戲?”芙洛拉茫然。
緊接著殺進兩人之間的是釘崎野薔薇的尖叫聲:“學姐——!!!”
她回頭,看到野薔薇正舉著手機朝她塞過來:“聽說你包.養了五條老師!你上熱門了!”
“什麼?”芙洛拉更茫然。
隻見花花綠綠的屏幕上,赫然是剛才廣場上他們幾個被錄像的視頻,還有五條悟被一群粉絲包圍的照片。
下麵全是在哀嚎著:
“東京最貴的五條老師已經被包.養,豈可修”
“有沒有人認識這位超級大富婆,她到底在哪裡約到這麼還原的卡密來Co。我不是來拆散這個家的,我是來加入這個家的”
“彆的我都可以放手,請大人分我一隻狗卷棘。”
“夏油大人呢?!我是夏油大人的猴,沒有夏油大人活不下去!”
“就算被裡香掐著脖子我也要說——我和憂太也是純愛啊!”
諸如此類,數不勝數。
放眼望去,界麵上全是被漫畫劇情創得生不如死,拚命想要Co拯救世界,餓得嗷嗷叫,不爭氣的眼淚從嘴角決堤而出一瀉千裡,化作新世紀日本暖流碾壓千島寒流勇往直前掃平白令海峽的盛況。
她驚呆了,立刻辯解:“這是謠言!誰說我包.養老師的,根本沒有這回事!”
那邊站著的人民教師無辜舉手:“啊,抱歉,可能是我說的。”
芙洛拉猛然回頭,淺翠色的眼睛不可思議瞪著對方。
“反正芙洛拉都包下其他同學了,順便包一下老師很合理吧?這樣一來,明天去市區的行動也很方便了嘛。”他毫無心理負擔地說著。
“不過‘包.養’什麼的,我沒這麼明確地講過。隻是說被芙洛拉定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不能接其他人的約單而已。”
“您的措辭很糟糕啊!這聽起來跟‘已經包.養’沒區彆吧?!”
“是嗎?那就明天見啦。”
“彆走啊!玩遊戲的事也沒說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