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他們再度在一個漫展上見麵了,相比起第一次的尷尬,這次則更像一次約會。
兩個人都沒有明說,但誰都知道對方的心思。
顧子澈穿上了那套白色男裝,像文藝複興時期法國的某位貴族少爺,陳雨婷穿了一套極其相配的白色洛麗塔。
對初次約會有些緊張的顧子澈甚至約了妝娘,做了個很貴的妝造,讓他本就中上水平的顏值變成完全可以上雜誌封麵的水準。
高顏值的二人在人群中顯得非常亮眼,引起了不少回頭的目光。
和第一次二人在街上的引人注目相比,這次陳雨婷恨不得所有人都看著他們。
約會非常順利,他們逛完了整個漫展,不少人都把他們當成一對,陳雨婷紅著臉低聲說“沒有”,看起來像辯解,但毫無說服力,隻能博得對方一臉“懂的都懂”的姨母笑。
漫展結束後,他們依舊不想分開,一起去看了夜場電影,然後揮手告彆,又約了明天白天見麵。
在最後的一周時間裡,他們把h市幾個知名的約會推薦地點都走了一遍。
但分彆的時候終將到來。
最後在機場裡,抱著大哭的陳雨婷,顧子澈想說出那句原本早該說出口的話,但話到嘴邊還是噎住了。
兩年太過漫長,誰能確定呢,他沒法給出什麼萬全的保證。
他不願自己的愛,成為心愛女孩最沉重的負擔。
最後,他摸著懷中女孩柔順的秀發,說了句“等我回來”。
他轉身離開,卻被陳雨婷拽住,撲上來給了他一個吻。
“我等你。”她說。
然後便是漫長的分彆,異國,時差,讓很多沒問題變成了小問題,小問題變成了大問題。
但好在顧子澈足夠溫柔,從不生氣,也好在陳雨婷足夠細膩,總能體會他的感受,讓漫長的異國時光一點點熬了過來。
雙方家長對此都沒有異議,都放任孩子們自由戀愛。
陳雨婷的家境不算很好,但顧子澈的父母並非嫌貧愛富之人,兒子喜歡最重要,何況那個女孩確實不錯。
終於,顧子澈從伯明翰大學畢業,回國應聘,陳雨婷剛好在大四實習。
飛機落地後,陳雨婷終於在人群中等到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
他們緊緊地擁吻在一起。
時隔兩年,顧子澈終於說出了那句話。
他說“我愛你”。
不是衝鋒的號角,而是大歡喜結局的帷幕。
事到如今,他終於能切實地背上這份責任。
當晚,他們在機場附近的酒店裡開了一間房,初嘗禁果,發泄過去六百多天裡漫長的思念。
兩個月後,他們舉辦了婚禮。
顧子澈的父母準備了豐厚的彩禮,但是被對方拒絕了。
大意是給孩子吧。
於是這對小夫妻擁有了五百萬的起始資金,劃在陳雨婷名下。
顧子澈開始創業,陳雨婷則在醫院裡工作。
顧子澈的創業並不成功,因為他總是過於仁慈,過於替對方著想,哪怕是競爭對手。
在虧掉四百萬後,他的朋友勸道:“你要不去做點慈善事業吧,資本市場不適合你。”
剛好,此時陳雨婷懷孕了。
抱著順便為孩子攢點功德的想法,顧子澈痛定思痛,決定投身慈善事業。
很快他便發現——自己非常適合這份事業。
他熱愛著世間的一切,他能公允地將自己的愛分給所有需要幫助的人們。
很快,他的慈善基金便建立了起來,他的名聲也在圈子裡越來越大。
但東奔西跑的他總是忘記照顧家人,懷著孕的陳雨婷對此頗有微詞。
終於,矛盾在陳雨婷生產時爆發了,因為直到那天,顧子澈還在冒著危險穿越中東戰火區,將紅十字會的物資送到難民區,並陪同戰地記者進行調查報道。
他的手機也在途中被撞掉了。
等他回家後,孩子都過了滿月。
他們爆發了自戀愛以來的第一次爭吵,吵得很凶,最終顧子澈跑到樓下買了瓶酒,晃悠著思考人生。
他知道自己做錯了,但是他也知道,是戰爭中的孩子更危險,而自己的孩子不會有事。
他的思維開始宕機。
他沒想清楚,但組織裡的電話打得急,西方又開始打仗了,難民潮再次出現,他們得趕緊趕過去。
於是匆匆告彆了家裡的老婆孩子,他前往了遠方的戰場。
這一次,他沒趕上孩子周歲。
陳雨婷給他打了電話,電話裡她平靜地說,她不想再讓顧子澈做慈善事業了。
顧子澈辯解說,可是世界上有那麼多弱者……
她說:“我知道,可是顧子澈——愛情是偏愛,親情是偏愛,友情是偏愛,人類的一切的感情本質上都是偏愛,我需要你的偏愛,世界上有多少弱者我不在乎,我隻在乎我們的家”。
顧子澈說他做不到。
她說“你不愛我了”。
顧子澈說“我很愛你”。
她說:“如果你平等地愛著所有人,那麼等於你誰都沒愛。如果你對我的愛和一株草一樣,那麼無論你有多愛我,我都會感到痛苦,因為你沒有偏愛我——這就是愛情,顧子澈。”
她說:“當我在跟你提起‘愛’的時候,說的是偏愛,獨一無二的愛,勝過一切的愛。”
顧子澈想了很久。
他說:“我很愛你,但也愛著世間的一切。”
“顧子澈,我告訴過你了,愛情就是偏愛。”
“……對不起,我做不到。”
對麵沉默了很久,然後說道:
“離婚吧。”
“……對不起……”
“不用對不起。”她說。
“你的愛是神的愛,不是人的愛,神的愛是公正的,宏大的,不偏私的,而人的愛是自私的,是偏愛的。”她說。
她一如當年初識的樣子,能體會彆人的心。
她明白了顧子澈的心,最終選擇了放棄。
“去做你的神吧,去拯救你的世間吧,我知道你愛我,一如我愛你一樣。”